“总得试试,倦侯,读书人的支持非常重要。”
韩孺子想了一会,“好,那就试试,我这么做是因为相信你,杨公,我很看重读书人,但是我真看不出他们现在有什么用处。”
“慢慢来,用处总会显示出来的。”
杨奉那种胸有成竹却只肯露出一枝一叶的态度,能让人怒火冲天,韩孺子只好回以苦笑,杨奉的某些手段与望气者如出一辙,只希望这位太监的心里真藏着一根竹子,而不是像望气者那样故弄玄虚、“顺势而为”。
“该怎么办,杨公有主意吗?”
“这得倦侯想主意,我来跑腿。”
韩孺子越发哭笑不得,正是夺取帝位的重要时刻,杨奉却将他引到荒郊野外,总说山后会有大路,他却一直没看到,只能辛苦跋涉,一路攀登不可知的山峰。
“如果我让瞿子晰帮忙,他会同意吗?”
“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可以劝他们同意。”
急智这时候没用,韩孺子想了一会,说:“不行,我或许能让几个郡县开仓放粮,却没办法让所有地方从命。让我再想想。”
杨奉告辞,白天他很少留在府内,常在外面奔波。
午饭之后,东海王又来了,他就像领了倦侯府的官职一样,每日必到,府丞和门吏甚至不再通报,任他出入。
“衡阳公主死得太是时候了。”东海王很高兴,上午他也去送丧了,“没有这个老家伙,柴家不足为惧,我看到了,衡阳侯父子去拜见你,出来的时候面带喜色,他们不敢再惹你。”
“算是好事吧。”韩孺子心里其实很清楚,所有宗室与勋贵的想法都一样:两边下注、隔岸观火,只要皇帝还没有登基,他们就不会真心效忠于谁。
“有一名书生也去拜见你了,干嘛的?”东海王非要了解韩孺子的一举一动不可。
韩孺子也不隐瞒,将瞿子晰的要求说了一遍,最后道:“你说过京城是你的‘战场’,帮我想个办法吧。”
“原来那就是瞿子晰,他这明明是本末倒置,你还没当皇帝呢,却让你做皇帝的事。”
“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杨奉觉得很有必要争取读书人的支持,这位瞿子晰,还有郭丛,据称是读书人的领袖,名声很大。”
“这倒是没错,尤其是瞿子晰,官儿不大,却最爱品评人物,几句话能让一个人声名鹊起,也能让他臭名远扬,要我说这就是朝廷里的蛀虫,关进大牢,每天打他几十板子,看看谁还敢猖狂?”
韩孺子笑道:“这也是当皇帝以后才能做的事情,不管怎样,瞿子晰和郭丛对读书人有影响,而读书人对朝中官员有影响,值得争取。”
“别太高估读书人的本事,他们对大臣的影响,很可能比谭家人还要弱。”东海王低头想了一会,“你有没有想过,杨奉故意将你引入歧途?”
“为什么?”
“为了冠军侯啊!”
韩孺子摇头,“在冠军侯眼里,我还没有那么重要吧。”
东海王耸下肩,他也想不出办法,“你当初劝韩星收编流民入伍都没成功,现在想让各地官府开仓放粮,更不可能了,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或者应付一下就得了。你的部曲回来多少人了?”
“不到必要的时候,我不会联系他们,所以不知道有多少人,按照计划,他们要到三月中旬以后才能全部到齐。”
“也对,京城人多眼杂,你就算见只苍蝇,也有人告密。”
“‘广华群虎’怎么样了?”
“谭家已经说服两虎,正在想办法安排他们与咱们两人见面,估计几天内就能办妥,这是秘密会面,别告诉别人,尤其是杨奉,事后跟他说一声就行了。”
“嗯。”韩孺子起身,凑近东海王看了一眼,“你的眼角好像有伤。”
东海王脸色一变,支支吾吾地说:“哪来的伤……可能是撞在哪了,我都没有感觉……”
正尴尬着,府丞来报,辟远侯张印求见倦侯。
辟远侯的嫡孙张养浩,是极少数被关在碎铁城没有获得释放的人之一,张印看来是为孙子求情来了,他也是第一位登门拜访的勋贵与大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