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焦急的江城子还没走两步,忽觉后领一重,双脚猛然离地,双臂在空中乱挥,喉咙粗喘着:“放开我……”
“别怕,今晚就让你彻底沉浮在我的裙下。”
“前提是,”季梵音细腕指了指被苗沉鱼拎在半空中的江城子,无畏无惧看向对面从始至终沉默如深的银发男人,“把他放了!”
银发男人忽地露出一抹讳莫笑意,竟让人生出一种童稚无邪的错觉,言语却是带着硝烟的飞扬跋扈:“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跟我苗愈谈条件!”
“你们要的是我,与他人无关!”
“若我决意取他性命呢?”
季梵音微微勾唇,如锦云浮日般幽邈:“苗家四鬼视财如命,倘若我执意寻死,想必你们雇主也断然不会放过你们……”
六爻的百姓闲暇之余,最爱扎堆分享奇闻异事。
苗家四鬼视财如命,也由此而来。
苗愈绕着季梵音看了一圈,沉眸若有所思,半晌,扬手一挥:“放了他!”
“大哥……”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苗沉鱼狠狠瞪了季梵音一眼,不情不愿扔下到手的猎物。
夜色正浓,游廊四周灯火通明。
“尚书大人。”
门外府卫躬身朝乌漆墨黑的屋内一唤。
警觉如狼的云逸瞬间睁眼,动作利落披了件外衣。漏进门缝的光还未细看就已消失。
“何事?”
“苗家四鬼已在路上,不日将抵达六爻。”
廊沿上,毫无面具遮挡的云逸高深莫测一笑,沉眸泛着狠戾之光。
一门之隔的内室,隐约浅光漏进几缕,沿着光亮右视,天水绿单衣裹身的细弱身影斜靠在内墙上,低垂的双眸神色复杂。
此时的郊外夜幕星河,恍若天地倒置。
沿着树丛深处,燃燃的火光打在季梵音白皙如雪的容颜上,映衬一股落寞之色。
“给你,饿死了我可赔不起。”
一个干巴巴的馒头滚落到季梵音的脚边,她怔愣了下,眸色开始失焦。
髣髴从遥远的天外飞来,又似潜藏在记忆最深处----
馒头?
抑或芋头?
火光、雪、金色绒毛的兔子、朱红色斗篷还有……一个俊拔如山脊般的男人……
她下意识伸出手,努力尝试拨开那些迷雾,辨清薄雾后的那张容颜。
屡次尝试,皆以失败告终。
“梵音……”
低沉如流水般的嗓音如同闪电劈过,无形的屏障就此裂开一条缝隙,口子越来越大。
忽地,一颀长身影从头而降,恍若天神降临般。
季梵音捂着万蚁乱窜的脑际,似有感应般,强迫自己朝光亮那处看去,视线却一再模糊,蠕动的唇角气息微弱:“仲白……”
下弦月高挂枝头,季梵音从昏迷中惊醒。
“秀秀。”
眸色涣散的季梵音心慌意乱攥住江城子,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