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天牢,无数鬼哭狼嚎的喊冤声犹如凄厉的鬼魅,盘踞在上空,令人不寒而栗。
“开门!”
噼里又哐当,沉重扰耳的铁锁被人从外打开。
伴随铁门碰撞一声‘咿呀’,妆容精致的古丽华身披繁复金丝羽篷,眼角眉梢犹如一只高傲的孔雀。
身后的双丫髻宫女小心翼翼提来一把扶手椅,古丽华不紧不慢坐下,姿态一如既往的高傲。
“心中是否有主意了,国师大人?”
三日前,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屈尊降贵,名义上‘探望’过一次。
对面牢房内,身着粗衫布衣牢服的魏剡眉眼紧阖,恍若遗世独立的崖边孤松,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
古丽华见状,轻蔑冷哼:“怎么?本公主千金之躯,还配不上你这一国之师?”
高窗月华投射,打在魏剡随意摊直的长腿处,云淡风轻开口:“长公主厚爱,微臣不胜惶恐。然,婚姻大事,臣恕难从命。”
不欢而散的‘探望’,崩于一场交易。
拿国师全府上下的性命,换一份看似信手拈来的婚姻。
“哈哈哈……”古丽华铺满白粉的脸上笑出狰狞的神色,从牙缝中挤出嘲讽,“心存天下苍生的魏剡,今为那个叫林甫的女人,弃他人性命于不顾,老国师怎会有你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儿子?”
华丽裙摆摇动,古丽华慢条斯理走向魏剡,似在自言自语道:“儿时,父王念《北齐书?元景安传》,我最为喜欢的一句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得不到的,他人也休想!”
然从始至终,魏剡姿势未变不露一色,任由古丽华像只跳梁小丑,兀自上蹿下跳。
“哥,算我求你了……”
庄肃的将军府邸,一身姿婀娜的女子紧跟壮硕男人身后,一副楚楚可怜状。
“殊梦,不是哥不帮你,”腰间别剑的严沪心疼芳心错付的妹妹,无奈道,“长公主亲口下谕,谁求情,一律处以斩立决。”
“你可是咱们蓬莱的天戟将军,长公主的左膀右臂。连你都开口了,长公主必定多深虑几分。”
严沪浓黑眉毛深邃,从后头叹出一口气,他的亲妹子,怎么会如此傻而天真?
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坦言相告:“你当真以为,长公主舍得处死魏剡?”
严殊梦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抓着严沪的手臂用力晃动,仿佛在为悬着的心寻找支撑点:“你没有骗我吧?”
严殊梦眼角眉梢止不住的笑意,如细嫩杨柳枝的轻声摆动。身为哥哥的严沪于心不忍,尝试点拨:“趁早抽身吧,他终究不是你的良配。”
自从知晓妹妹心仪之人,这样的提醒,他说过不下数十次。
朝野上下无一不知长公主古丽华心悦国师魏剡已久,怎会容许他人觊觎。
严殊梦只觉素口一片苦涩,她何尝不知此事。
然对早已陷入爱河、情根深种的女子而言,‘挥剑斩情丝’谈何容易啊?
严沪拍了拍眼眶氤氲的妹妹,眺望暮色云影,深叹:明日的刑场,将是蓬莱有史以来最兵荒马乱的一天!
“国师大人来了!”
随着这一扬声,无数老百姓顾不得其他,纷纷涌上街头,人潮汹涌如波涛翻滚。
相比以往处以死刑的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老百姓无不拍手称快。而此时,众百姓纷纷涌上前,神情哀戚。
手持画戟的官兵被推推搡搡,怒斥接连不断,却丝毫无法阻止涌动的人潮。
头戴编织草帽的季梵音也混入其中,随着押解车临近,她虚抬帽檐,清瘦洁净的男子如同隔夜白霜,虽被困在车内,却立如松柏。
脑袋轰然炸响,季梵音犹如被人点了穴,径直僵愣在原地。
察觉异样眸光的魏剡不禁偏头,拥堵的人流,却一无所获。
“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