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林晚照泡过脚冲了澡,穿着新保暖内衣钻被窝看电视。林晚照睡的是新被子,被罩当然也不是新的,不是刘爱国那床褪色发旧的鸳鸯戏水,林晚照这床是水蓝色的被套,跟新炕单是一个颜色,没印花没刺绣,就是简单的水蓝色,清清爽爽、干干净净。
有种刘爱国说不出来的味道。
就觉着比自己这床旧的好。
三百块一床的蚕丝被,可不好么!
刘爱国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儿,心里骂林晚照,这死老婆子,越发自私了,就知道自己个儿一人享受!
一点儿都不知道想着孩子们!
刘爱国也脱衣裳钻被窝了,旧被子,哼!我旧被子怎么了!我心里舒坦!我是为孩子们省的!我省着好的给孩子们使!
做老家儿的,就得这样!
这才是做老家儿的本分!
刘爱国恶狠狠的想着,不知道是不是旧被子不大舒坦,硬是半宿没睡着。半宿按亮灯去洗手间,回来上炕时见林晚照睡的熟,做贼似的摸索了林晚照的新被子一把,这新被子就是透着松软,不似旧被,用久了,棉胎发死。
刘爱国钻回旧被窝,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越发觉着这旧被子铁一般的硬,压在身下那一截都有些硌人。
这死老婆子,只管自己享受,不管老头死活!
刘爱国翻个身,紧紧被角,骂一回死老婆子,夜深才不情不愿的睡去。
第二天早上吃着小笼包就寻衅林晚照,“昨儿问你半天,到底买多少馒头,一百够不够啊?要不多买点,一百五十吧?”
“脑子没病吧?馒头不着急定,等打电话问问过年都谁回来。往年定一百个得吃到出正月,一百五,你怎么算的!”
林晚照给他两句,刘爱国终于老实吃起饭来,还嘟囔,“我就那么一说。”
林晚照心道,这些没用的屁话,你少说!
吃过早饭,大队打电话过来,刘爱国到村委把瓜子糖领了。刘爱国是老党员,年轻时当过,那会儿老爷子是村委,近水楼台,三个儿子都给弄成党员了。所以刘爱国是有四十年党龄的人。九零年下海潮开始,党员就不吃香了,不过每年过年过节的都发点东西。
刘家过年瓜子糖是不用买的,党员一人一份儿,还不少。
刘爱国驼着瓜子糖回家,就见赵嫂子带着菜店老板正往自家去,菜店老板一手一个猪大腿。这猪腿瓷实,各个带小半拉猪屁股。
刘爱国按按车铃铛,叮当一阵脆响。
“正说往你家去哪。”赵嫂子清闲着两只手抄兜儿里,回头见是刘爱国,停脚打声招呼。现在天儿冷,不穿羊绒大衣,换了大毛领的羽绒服。那大红的毛领子,甭提多华丽多耀眼了,刘爱国猜肯定是狐狸毛。
“怎么往我家去还带东西,送我的?”刘爱国推车进门。
“我送得着你么?给我大妹子的。”赵嫂子带着菜店老板也进去了,林晚照正在家大扫除,系着围裙出来,赵嫂子指着俩猪腿,“先前说请你吃饭,总不巧。正好过年,送你俩猪腿,祝妹子你一年兴旺,日子就跟这猪腿似的肥肥美美的。”
一见赵嫂子,林晚照就想到赵嫂子中的一万块钱,谁叫人家有财运哪。林晚照仍是羡慕,不过她并不嫉妒。
“你中奖是你的运道,送我猪腿送什么。”
“要不是那天见着你,我也想不到去买彩票啊。妹子你就收下吧。”
“那我就谢老姐姐了。”搁以前,林晚照是不会收的,她跟赵嫂子向来不是一路人。可这回,林晚照收了,她想跟赵嫂子打打交道,看看赵嫂子有没什么秘法,怎么人家就过的这么滋润。
赵嫂子摸摸自己刚做过焗油的黑发,“我可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