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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燕飞番外 小时了了(第4页)

可是他们不会承认这一点。他们会说,没有“大发展”,不是他们的欺骗,要怪,就怪你自己不是那块料。

妈妈回到家和爸爸关起门来商量了很久,中间爆发小吵三四次,最终狠狠心,花钱让詹燕飞上了主持班。

詹燕飞番外从站姿、表情到语音、语调、语速、语感,詹燕飞始终无法学会那种夸张的抑扬顿挫,虽然教课的老师认为那种腔调“生动有感情”。她太小,没有人苛求她念对大段大段的串联词,她也乐得干坐着,看那些半大的孩子们跃跃欲试。然而那段时间她的好运气愣是挡也挡不住,电视台来选《小红帽》节目的主持人,她成了幸运儿——原因很简单,他们要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而她正好五岁。只有她。

直到上了初中,有一天语文课讲解生词,她咂摸着一个词,觉得念出来很熟悉,才突然想起,五岁第一次录节目的时候,对于她傻里傻气的表现,导演笑嘻嘻地说出来的那个词究竟是什么。

璞玉。

可惜,那时候她甚至不知道人家在夸她,否则也不会因为自己无法像另外两个小主持人一样摇头晃脑地装出一副天真活泼劲儿而感到自卑了。

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

来得太晚的话,快乐也不是那么痛快。

詹燕飞却有些遗憾。

也不能太早。

早得都不懂得什么是名利,也就无从快乐。

她是电视台的常客,出入门的时候收发室的阿姨会朝她和她妈妈点头打招呼,那时候妈妈的腰总是挺得特别直;她是家里聚会时饭桌上的话题人物,在饭店吃饭时,包房里面总是有卡拉OK,大人们会起哄让她拿着话筒来主持饭局,唱歌助兴;她小小年纪就有了日程表,每周四下午电视台录节目,各种演出、晚会的彩排都要一一排开,周五周六晚上还要按时去少年宫学习主持和朗诵……

所有人都夸她的时候,好像只有郑博青没有给她特别的好脸色,仍然冷冷的,一视同仁,偶尔诡异地笑一笑。每次她参加完什么活动之后,总会被郑博青找去单独谈话,告诉她,不能驼背,语速不要太快,卡壳之后不要抹鼻子拨刘海,眨眼睛不要太频繁……

她说一条,詹燕飞就点一下头,乖乖地改。

最大的快乐,并不是成为著名童星。而是有一天,郑老师轻描淡写地说,还行,还听得进去话,都改了,没骄傲。

她雀跃了一整天。

有时候也会面对非议,听到别的家长、孩子说她没什么本事,因为,“都是走后门”。

靠走后门进了电视台,靠走后门进了师大附小,靠走后门当了中队长……

她很委屈,想跟人家理论,她都是靠自己——转念一想,能走得起后门,似乎也不是坏事,还挺荣耀的,索性让他们继续误会下去好了。

妒忌,都是妒忌。詹燕飞学着妈妈的样子挺直了腰杆。

她渐渐长大,渐渐体会到名气带给自己的快乐。相比散场就不见的观众,班级同学的簇拥和倾慕才是实实在在的,看得见摸得着,随时环绕左右。詹燕飞谨记爸爸的教导,不骄不躁,不仗势欺人,甚至做得过了头,有点儿老好人。她用“没什么大不了”

的谦虚口吻来讲述电视台发生的趣事,上课上到一半,在一群同学的目光洗礼中被大队辅导员叫出去分派活动,被所有人喜爱,被所有人谈论。

然而长大了的詹燕飞却很少回忆这一段美好时光。

因为她知道了结局。就像看电影,观众如果在电影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看到了主人公辉煌得意,就知道在三分之二处,这个家伙即将倒大霉,以此来欲扬先抑,迎接结尾部分的反转结局。

詹燕飞没办法回忆,那快乐被后来的不堪生生压了下去。

岁月像一张书签的两面,她想躲开痛苦,必须先扔掉快乐。

“对了,咱们校去年那个考上复旦的学长要回来在大礼堂开经验介绍会,你去听吗?这周六。”

沈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对表弟的声讨,转而进行下一个话题。

詹燕飞番外“真没想到咱们校也有考上复旦的。”詹燕飞叹气。

“有什么想不到的,就算是振华那么牛掰的学校,也有只上了本省三本院校的学生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沈青一昂头,和小表弟活脱脱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詹燕飞突然愣住了。

小学毕业的时候,最后的一场典礼,她和同学余周周在后台拥抱道别。

她们都没能进入师大附中或者八中这样的好学校,被打回原籍,或者说,打回原形。

她不无遗憾地对对方说,你不去师大附中,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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