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里害怕,这是主子对之前伺候的人极度不满之下,才做出的决定吧。
两人管事,各自一摊子。谁管洒扫,谁管擦洗,谁负责哪些物件,都给分好。这些人足够用了。
好容易把这些排顺了,事就完了吗?人手顺了,才能说到吃饭喝水上。
是的!吃饭就是个大问题。连着好几天,吃的都是不温不热死难吃的饭菜,是光禄寺那边的份例菜。宫里如今除了慈庆宫,没人吃这玩意了。各宫都想着法子弄了小食堂,但是朱常洛这个太子不敢,大家面上也都不敢。
周宝低声跟林雨桐道:“王妃,隔壁长孙院里,已经开始自己做饭食了。是太孙的奶嬷嬷客夫人亲手做的!客夫人是魏朝魏公公的夫人,魏公公有个结拜的兄弟也姓魏,叫魏忠贤的。魏忠贤被魏朝魏公公体提携,在王安王公公那里说了不少提携魏忠贤的好话,这魏忠贤就被调到长孙身边,做了传膳的太监。此人颇会钻营,跟光禄寺那边打的好交道,那边给备的不是做好的成例菜,而是食材……”
懂了!要想自己开火吃饭,得另外走门路叫送食材来。这笔开销,得自己想法子。
说到底,就是得要银子。
四爷有银子吗?按说是有的吧!简王是亲王,大明皇室,俸禄很丰厚的。
这个得问四爷才知道!她叫周宝先忙,回头再说这个,然后利索的进来问四爷来了,俸禄是多少?
四爷放下手里的书,然后看桐桐,“亲王每年五万石粮食,现银两万五千贯。”
这么多呢!
是啊!这么多呢!
桐桐都笑:“那我干嘛还给你捎带几个金瓜子?”
四爷更笑了,“钱匣子你看了,你看到多少,咱就有多少。”
不对呀!那这俸禄呢?
四爷哼笑,“俸禄没送到我手里。”
嘛意思?送到东宫了,然后太子给贪了?
四爷点头,对的!就是如此!当儿子的没法从老子的要这俸禄的。
那这可不行,“扣了多少,这得要回来的!”他要没有,那该给奉养咱给都行,就是不能这么当没事似得算完呀!况且,太子的俸禄少了吗?
不少!可太子要养的人多呀!给打赏也得多呀!他是得连宫里那些管事的太监都得巴结上的人,多少银子都不够花的,所以,之前的钱就算了,你肯定要不到!便是要了他也没有,不过是闲磨牙罢了。再者,自嘉靖以来,禄米也缩减了,缩减了七成。其余的发的都是纸钞。
可就算是只剩下三成,这也不是小数目呀!
四爷点着手里的册子,“跟官员一比,确实不是小数目。一品官员,俸禄是八十七石,也就是说,一个亲王每年的粮食俸禄,相当于一个一品大员,干一个甲子得到的俸禄。”说着就把册子递给桐桐,“可你知道,现在光是宗室有多少人口了吗?”四爷重新又拿了一本翻开,“这是万历四十年的《宗室谱牒》上的数据,只藩王和藩王的在册的子女,人数就已经超过六十万了!这么些人,需要禄米每年八百五十三万石,可你看看当年朝廷的收入才多少?”
桐桐拿过来瞅了一眼,“四百万石!”
是!四百万石!还不到八百五十三万石的一半!也就是说,朝廷当年收上来的税粮,别说养官员、养兵将、保证朝廷运转、预留赈灾库存,就只保证养活皇室子弟都不能!这些都不够皇室该得的禄米的一半。
桐桐把册子撇下了,她都想笑。
这玩意咋弄呀!
藩王养得很肥,永乐帝之后,怕藩王造反,所以就有规定,藩王得在封地的城池里,想无诏上京,那就等同于谋反。城池成了藩王的牢笼,但地方官又得重视。税收都得从这些人手里过一遍,该给朝廷几成,自己扣了几成,鬼知道?!
可饶是如此,有些王爷也不愿意就藩,原因嘛,无非是去了真不自由!反正在京城里,王爷们的俸禄是花用不完的。那些俸禄该给多少,是朱元璋钦定的,放在《明皇祖训》里的祖宗家法。后世子孙,无权更改。
四爷又拿了一本册子,“这是三年前的数据,那一年宗室所需禄米三千九百万石。”
几何倍数的增长!这是朱元璋当初绝对没有想到的!他肯定是数学没学好,开国的时候宗室才几十个人,可这数据不是不变的!翻了这么些年,皇室的夭折率早死率要低于百姓的,对吧!那这人口繁衍下来,确实是有些吓人!
但林雨桐还是有些怀疑,“宗室真有这么多人吗?”
肯定有不实之处!孩子生下来或是没养大夭折的,人家不报朝廷也不能知道。再就是收养了义子义女冒充,吃空饷,你又能怎么着?朱元璋当年的义子,立功的都算宗室里!这不算违背祖宗家法。
四爷摇头,也是一言难尽:“当地的官员不敢往上告,而下去探查的都是宦官,收了好处,便也不报。王与王之间呢,又有严格的规定,就藩之后,王不见王,除非有恩旨。”
这是怕联手!听起来没毛病,可却少了监管。
林雨桐低声道:“怪不得都说李闯王当年光是从藩王的手里,只白银就搜刮了八千万两。”还不算他们兼并的数不清的土地,开仓放粮弄出去的粮食!
是啊!藩王是真的很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