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11月15日清晨7点,保罗跟汉弗里克坐上了回杜塞尔多夫的火车。
他们并未换一套衣服穿,依旧是穿着身上的这身军装,他们连买一套新衣服的钱都不舍得。
走进车厢,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是,里边有一大半的人都是身穿军装的士兵。
这些士兵大多都带着武器,那些列车员对于士兵们的行为视若无睹。
“德国对于这些带枪的家伙看起来是不管不顾了?”保罗自顾自的说了句,随后便领着汉弗里克坐下。
“今天我们就能到杜塞尔多夫!”保罗有些激动,他在坐下的那一刻就跟个讲解员一样开始给汉弗里克讲起了杜塞尔多夫的风景。
直至火车发动,保罗的讲解才戛然而止。
他没有继续跟汉弗里克聊自已的家庭,转而是反过来问起汉弗里克的家庭情况。
“你从未跟我们说起过你的家庭。”他跟汉弗里克说。
他的话一出口,汉弗里克的脑子随即便转了转,将他的家庭情况给全部抖了出来。
他的故乡在波茨坦,是一个温馨的四口之家。他有一个可爱的妹妹,叫安娜·弗兰克。他的父亲是弗雷德里克·弗兰克,母亲则是艾琳·霍斯曼。
他们在波茨坦有栋别墅,那是他们一家人的避风港。
“我的父亲在1906年9月16日就因为心脏病离世了,我的母亲也在1917年3月25日这天走了。”汉弗里克平静的说。
保罗有些惊讶,他的父母双双离世,那他的妹妹怎么办?难道就把她一个人给放在那吗?
“你的妹妹多大?”保罗的话语带了一丝急切,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15岁,还在读书。”汉弗里克回答的简单而干脆。
话一出口,原本平静的保罗突然间就愤怒了。
他气愤的大喊说:“15岁?那她能做什么?你参军之后就把她一个人给丢在那?”
被保罗这么一吼,汉弗里克倒也不着急解释。
他在良久的沉默后,才开口道:“其实在我踏入法国的前几天,我的立场还是飘忽不定的。我养不活安娜,又不想把她托付给别人照顾,只得自已把家中能卖的都卖了,好攒点钱给安娜。”
“那后来呢?”保罗的怒气已经消了些,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完全不在意了。
“我把卖家具和其他东西的2000马克全给了她,自已则去参军了。”汉弗里克也很无奈,他当时所在的部队即将踏入战场,他总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临阵脱逃吧?
“2000马克应该能供她生活一段时间了……应该吧……”汉弗里克不确定的说。
不知为何,每当回想起安娜·弗兰克的脸庞,他总会不自觉的担忧起来。
“算了。”保罗的怒气消了大半,汉弗里克再怎么样也算是尽到了该尽的责任。
他转过了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不过很快,这个满脸透露着担心的德国人又转过头问:“你什么时候回波茨坦?”
“如果我没有上这趟车的话,那么我现在就回去。”汉弗里克望向窗外,目光直指波茨坦的方向。
“那你现在打算干什么?”
“先去杜塞尔多夫,再去拉姆绍,最后才回波茨坦。”汉弗里克的安排很简单,他计划在每个地方只待三四天的时间。
“好吧,等你离开杜塞尔多夫的时候,我会拿些钱给你的。”保罗重新把头给转了过去,外面的风景才是伴随着他本次旅途的真正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