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的锁喉痈,红肿绕喉,坚硬疼痛,肿势散漫,再加上他先前的热证,好想也与火有关,到底是什么证,我不知道。”
“不要紧,你还没学,自然不知,不过你已经抓到了辨证的主要思路,这很好,只要继续刻苦钻研,会成为一个好大夫的。”
“明白了。”
“他锁喉痈辨证应为痰热蕴结证。要散风清热,化痰解毒。”
“三种疮疡三个证,那该怎么治啊?”
“是啊,”杜文浩微笑道,“想想该怎么治?”
柯尧想了想,嘻嘻笑道:“那就三种药合在一起吃呗!”
“呵呵,差不多吧。”
柯尧又惊又喜:“啊,还真是啊?”
“自然不是简单相加,而是综合三种证对药方进行加减。而且,我前面说了,对于疮疡,内治三法往往居于其次,最主要的还是外治,一些疮疡需要动手术排脓清创,这才是根本。”
团练使叶钊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拱手道:“御医大人当真神技,辨证入木三分,看来舍弟这病有救了。”
叶风却没有兄长这么乐观,迟疑片刻,还是问道:“御医大人,听以前给我治病的郎中说,疮疡最忌讳的倒还不是托法,而是针刀之术,说但凡擅自用针刀排脓剜肉的,十有八九会病情加重,甚至……”
雪霏儿哼了一声道:“那是他们!我哥是谁啊,御医!皇上的贴身太医!别说排脓剜肉了,就算开膛破肚,我哥也这大半年来治的也不下百十个了,你什么时候听说我哥治死过病人的?又有谁会这门医术?”
叶风忙陪笑道:“那是那是!那些庸医如何能与御医大人相提并论。”
杜文浩道:“动手术,不管是疮疡之类的小手术,还是剖腹疗伤的大手术,基本道理都是一样的,那些郎中之所以将针刀之术视为畏途,主要是缺乏一般的手术知识,还缺乏此类药物。抽空我可以给他们讲讲,知道了这些知识,获得了这些药物,别说给疮疡动手术排脓剜肉了,就是剖腹疗伤,也是可以学会的。当然了,后者需要的知识要多得多,没有长时间系统的学习,是学不会的。”
叶钊陪笑道:“是啊,御医大人要是能给鄙州郎中大夫们教教如何施展针刀之术,就算学不会剖腹疗伤,能治疗疮疡也是好的啊,咱们蜀地山高林密,雨水多,湿气重,又是烟瘴之地,多发疮疡,要是郎中们都学会了,那可是百姓的福啊。”
一旁的林青黛听到这里,不由心中一动,想起在董达县,用消毒药粉卖给军方,狠赚了一笔钱,如果现在把针刀之术推广全国,相关的药品和器材那可是一笔可观的收入。这件事回去再好好商量。
她心里盘算怎么做生意赚钱,杜文浩自然没这经济头脑,他现在也不缺钱,所以也不去想怎么赚钱,对叶钊道:“令弟的病症,治疗起来要颇费一番功夫才行。一时半会是治不好的。这样吧,让他明天到我住的峨眉客栈来,我那里有手术室,还有相关器械,到时候我给他开药,让我徒孙给他动手术。——放心,我徒孙阎妙手号称‘妙手回春’,擅长疡科、金创,已经学会新法治疗疮疡,一定能治好令弟的疮疡的。”
叶钊捋着胡须笑道:“那是,名师出高徒嘛。明日下官就带舍弟前来求医。”
叶风也忙跪下磕头感谢。低头之际,望见柯尧一双绣花鞋,心头不禁一荡,偷眼抬头瞧去,却正看见柯尧一双凤目,含情脉脉望着杜文浩,心中如遭电噬,知道这一腔柔情,只怕没个着落了,不禁黯然,鼻子一酸,“啊切”!打了一个喷嚏。
他落入水瓮之中已经好一会了,尽管这是酷夏,十分炎热,但湿衣服裹身,还是很不舒服,有点受凉了。
叶钊眉头一皱,扫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仆从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的把二爷扶回房去换身衣服!”
仆从们赶紧上来,要搀扶叶风,叶风甩开手,对杜文浩又拱手称谢,告辞之后,低着头往院子外走。
他穿的一双大靴子,里面进了水,走起路来跟农夫犁田踩在烂泥里一样,呱唧呱唧直响。柯尧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臊得叶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听他嘲笑自己,更是心凉,不过随即想到,等自己的病治好了,恢复清秀俊朗的模样,那时候何愁没有如花美人投怀送抱,何必要看她的脸色。
想到这里,胸中顿时一宽,站住了,抬起脚,拔掉两脚上的靴子恨恨扔在地上,光着脚丫子踩着青石板地面噼里啪啦急匆匆走了。
叶钊躬身陪笑对杜文浩道:“御医大人,咱们回去接着喝酒吧?”
杜文浩不语,盯着叶风扔在地上的那双靴子,咦了一声,走过去捡了起来,翻来覆去看着。
柯尧一手捏着鼻子道:“好臭啊!”
雪霏儿也道:“这么一双硬底大靴子,在屋顶上走,不摔下来才怪呢!”
杜文浩点点头:“是啊,这么大热的天,他穿一双这么厚的靴子做什么?不怕热吗?”
柯尧插话道:“你不是说他病得脑袋发昏了吗,昏头昏脑的人怎么会知道热呢!”
杜文浩对叶钊道:“团练使大人,这靴子,是令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