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部长:“哎呀!搞什么嘛!你满脑子不正当关系!不八卦你会死啊!”
夫人不服气:“哼,也许满世界都清楚,就蒙你这个瞎子呢?”
江部长吃完女儿的剩饭,起身去卫生间洗手,不想刚进门便踩了两脚水,差点滑一个跟头。他开灯一看,右右不过是洗了个澡,居然就把卫生间洗成了泽国。沐浴液洗发水凌乱躺在地上,湿毛巾搭在浴缸边,脏衣服扔得东一件西一件。
江部长厉声:“右右!给我滚过来!”
右右应声滚来,撇着黄梅腔:“爹爹,你么事叫我?”
江部长:“你是小姑娘还是大牲口?洗个澡水漫金山!你说,为什么你们社长让你扫厕所?!”
右右胆怯地看了她妈一眼:“刚不都说了吗,郑社长她打击报复我……”
江夫人:“你赶紧跟你爸爸说实话!你爸明天就去你单位问情况去!”
右右气哼哼地:“我踩脏了马桶垫圈,给她抓个现行!”
江部长气得满屋子转,指着一室凌乱:“明天,你给我老老实实扫厕所去!”
右右没敢吭声。
江夫人刚想说话,还没张口,便被江部长一声怒喝堵了回去:“你要好好调教她!省得以后嫁了人,叫婆家指我后脊梁!一屋不扫,文章又是江山又是世界的有屁用!”又指着右右,“还说郑社长给你小鞋穿,我看她对你是相当仁慈,没把你拽到网上亮相去。你要先学会做人,再去学习做事!我脸都叫你丢尽了!”
右右又气又怒:“那你就不要认我做女儿好了!”一转脸,摔门出去了。
江夫人开始发飙:“哎呀!你搞什么嘛!女儿在单位已经受气了,你不分青红皂白又在家里骂她,她哪还有温暖?你是要她想不开吗?!你赶紧地,给她找个地方换个单位!我跟你讲,凭我感觉,这个郑雨晴,就是针对你的!她就是在让你难堪!”
江部长也发怒:“她就算是让我难堪,我也只能难堪!你明明知道班子现在要动,我正在升迁的当口,你想让我犯错误吗?多少人都等得虎视眈眈!就让她扫两天厕所,怎么就想不开了?”
江夫人忍不住嘟囔:“你们这些当官的,眼里除了位子,一点人情都没有了!跟你我也算是倒了八辈子霉!孩子都毁你手上!”
夜已经深了,病房里早就熄灯。郑雨晴一个人在医院里守着婆婆,她裹紧外套,在走廊里踱步。
医院长长的走道,安静昏暗。郑雨晴走到楼梯口,忍不住给刘素英打电话,得知刘大姐尽职尽责守在报社,当下心安。
她又打二霞电话,请求她的支援:“千万别误会,你过来,是当大管家,自家人哪能当保姆呢!我的全家老小都托付给你!”又说亲兄弟明算账,该多少工资就多少工资,并且答应给二霞办社保。挂了二霞电话,又打给高飞,二霞的社保关系想从高飞公司里走一下。
“钱我自己交!”她说,然后自己也不好意思,“哎呀,我发现自己有个缺陷,怎么一有事就找你,好像都没第二个人选了!这是我最近的瓶颈啊!”
高飞笑嘻嘻答应了,并且说:“我这个瓶颈你不用突破。”
郑雨晴放下电话,终于满意地嘘出一口长气。揉揉突突跳的太阳穴,一脸疲惫地走进病房,给老太太把尿放一放,然后在一个四面透风的躺椅上,蜷缩成小小一团,躺下。不一会儿,她又起来,穿上鞋走到对面的大楼,隔着病房的门,看李保罗安静地躺着,浑身插满管子。郑雨晴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与李保罗内外两隔。
陈思云清早一进门,惊讶地看见郑雨晴已经坐在办公桌边了:“领导,您是铁打的吗?”
“别废话,效率!你到财务去,跟老钱说,把张国辉的转款单,全部调出来查一遍。”
陈思云答应着。郑雨晴又补充一句:“动静别太大。还有,你帮我去看看,这个王仁义,和吉保利公司,是什么关系?我隐约觉得,和张国辉,不清不楚。”
陈思云点头,然后摊开文件,说:“这是急办的,这是重要的,这是……你看着办的。”
郑雨晴每张都翻翻,又拿起几张批示:“报纸年会通知刘素英去参加。新闻评奖和职称申报,这两个你都转给粟主任,让他尽快组织采编人员申报,别耽误时间。发行,你让他们专门开个会,我去现场解决,张国辉……不行,不能再给他折扣了。这是什么?”
“就是本市媒体领导的沙龙。你都两次没去了,这次要您分享……”
郑雨晴直接推开:“没空。跟他们有什么好分享的?听他们说话,越听越丧气,感觉在敲丧钟,一点正能量都没有。”
陈思云笑:“您这样,会遭竞争对手的嫉妒和怨恨的。”
郑雨晴“嘁”了一声:“他们嫉妒和怨恨我们,说明我们不够好,我们的对手又不是他们,我们的对手是BAT(中国互联网公司Baidu、Alibaba、Tencent三大巨头首字母缩写)。他们会嫉妒怨恨BAT吗?”
陈思云笑嘻嘻地通知:“您马上就要转正了,集团要进行党组选举,您得准备准备。”
郑雨晴问:“我又要不讲人话了是吧?”
陈思云笑着点头。她又拿出一本书:“李保罗的书,昨天我拿到了。”
郑雨晴接过一看:“简直就跟真书没区别嘛,除了没刊号没定价。”陈思云解释道,“人家就是真书,这个,就叫自出版!印刷厂叫价八万的活,人家300就做掉了。”
郑雨晴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相信这么便宜。
陈思云连说带比画:“郑社,您是没在现场看到,自出版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啊。这边U盘输进资料,那边呼呼呼页面就打印出来了,完了再去装订机上走一趟,搞掂!”
郑雨晴:“你赶紧给我安排去参观这个,这才是我应该去的地方。”
吕方成在办公室里,一副灰头土脸的倒霉相。徐文君盯他几天了,见面就是一句话:“老吕,考虑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