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首功四等,曰北虏,曰辽东女直,曰西番苗蛮,曰反贼。这四等功中,北虏、女直在万历年间也涨到了五十两。
而一个反贼,也就是毛文龙送来的那些人头,大约都是四等军功。一个二两银子不到。
而且为了防止军纪涣散,军变匪横行,肆意劫掠,这四等的赏格多数不会发下去,而是变成酒、布匹、香料充数。
除了价格问题,毛文龙自己不闹腾的主要原因,大概是首级也与军阶挂钩,凡斩贼首三颗以上及斩获首贼者,俱升一级。斩首二颗,俘获一二人,斩从贼首一颗以上及目兵兵款有功者,俱加赏不生。
掌管边军,最重要的就是赏罚分明,若是把四等变为一等,三颗人头升一级,毛文龙自己手下的兵,都要议论的沸沸汤汤,介时人心一散,这边军的队伍,还能带的下去?
这么多首级赏格不发,功勋不授,他毛文龙能压得住孤悬海外的边军?
大概就是毕自严所说,脑袋的确是建奴反贼的脑袋,但是不是甲士的脑袋,否则皮岛哗营乃是必然。
大概就是毛文龙故意恶心袁崇焕,袁崇焕在关宁没有杀建奴反贼的机会,他是战略防守,一般很难有进攻的机会,都是打的防守战。
至于建奴这一千多的脑袋后面的冤案,朱由检不打算去管,甚至连问询都不会,大明近百万辽东百姓的冤案,谁又去管呢?建奴反贼是冤案,大明辽东百姓就不是冤案?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两国交战,死得最多的就是百姓,人命如草芥。
不管做什么,朱由检手中无钱,唯一的五十万两白银,还是从内三库抽调而出,是修陵寝的钱,也是他对科学实践与理论的第一次验证。
他需要钱。
涂文辅和徐应元,正在想方设法的给缺钱的万岁爷搞钱。
而搞钱的同时,他们还要给窑民们加钱,还要投资建设做水合炭,但是即使如此,根据内官监的几个宦官的算盘,打出来的营收,比过去还要多上一倍。
最主要的是隐矿的收入和原来宁国公府和魏珰两层抽水去掉之后,哪怕是给窑民加钱,也不会亏,反而会多赚一些。
西山余脉,聚宝山东麓,有一寺庙名曰碧云寺。自元时所建,几经扩展,逐渐变成了一处百姓们游玩踏青的地方,文人墨客时常聚集于此,不远处就是京城的繁华,同样有深山的宁静。
这里香火还算旺盛,香客顺着香山的山路入庙,渺渺钟声入耳,别有一番清净和雅致。
但是这庙里的钟声,却盖不住那驮煤入京的马、驴、牛车上的铃铛声,而站在卢沟桥五口子通分局的锦衣卫,最近在严查入京的驮煤的走卒。
不经过抽分局的驮队,都会被锦衣卫拦住。
而通分局所设的关隘,会对过往的商户进行盘查,进行征科。
和大明皇帝所言的不同,抽分局的抽水,并非雷打不动的三十抽一,而是三十抽三,平日里皆是如此。
但是从前几日起,除了宁国公府的车队走卒之外,其余所有的煤炸入京,都是三十抽六,收实物。
瞬间让整个抽分局剑拔弩张,若不是锦衣卫一个千户坐镇,怕是要闹起事来。
宁国公府的驼队都会直接写个条子,直接放行入桥,奔着城中而去。
从五口子抽分局的账目可以看到,最近从西山来的驮煤者,多数都出自宁国公府的产业,其余的煤窑洞多数都已经停了。
不光是抽水陡然翻了一倍的缘故。
而是南城正西坊和崇北坊的煤市口,最近开始出现一批八文一斤的煤精,城中的商贾瞬间如同闻着腥味儿的猫一样扑了上去,除了宁国公府本身的烧煤行的铺子以外,其他商贾也可以在煤市口取货贩售。
八文一斤进货,九文贩售,销量极佳,稍微遇到暴雨连绵或者鹅毛大雪的日子,不需多,五日左右足矣,这煤的价格就能翻上一番,堪称一本万利。
徐应元让涂文辅领了三千净军,不为别的,只为了防止有人滋扰生事,而徐应元则带着一队驮队,奔着惜薪司的仓储而去。
一来平账,二来进京好好打探了煤精的行情和明公们的反应,稍一打探,也暗自放下心来。
“这卷书作价几何?”徐应元进了一家书坊,拿起一本书,轻轻翻动了几下,笑着问道。
【注:书中出现的饷银算法,都是毕自严的《度支奏议》,明代史料,他也是唯一能把明末账目盘明白的人了;东林弹劾的目的交待的很清楚,不给冰敬、碳敬的毛文龙肯定不讨人喜欢,而且是坏规矩的人。戚继光行贿那是史料确凿的,也是要孝敬的,不过戚少保被抄家的时候,就抄了一百两银子。】
【毛文龙杀良冒功也解释了,功劳核算出自《武备志》,为什么毛文龙没闹腾的原因,皮岛也没哗营是我自己的想法。毛文龙的功劳,在《三朝辽事实录》也有明确记载,袁可立的部分奏疏里也有毛文龙的功劳。】
【感谢“万颂之辰”、“未曾睡醒的猫”的打赏,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