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12-心魔劫
两人交手了一会儿。看得出来,在实战经验方面,邵前辈确实强于我娘,且邵前辈的攻击方式更加不顾自身安全,屡屡用出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式。我娘一开始时并不想陪她疯,只想压制住邵前辈的气焰,却失败了,于是只好也动了真格。有一剑划过邵前辈的脖子,几乎砍下她的头颅,但同一时间邵前辈也差点将我娘的脸割成两半。
最后两人谁也没讨到好,在都陷入疲累之时渐渐分开,一人飞回合欢宗,一人去了水溪城。
再之后我娘就是养伤、调节心态、恢复正常生活节奏,看上男神、结道侣、生孩子、死亡;而邵前辈则是在水溪城内养伤、进入养蛊池,一直撑到了结婴、出养蛊池、见到我、得知我娘已死。
我娘在留给我的玉简中说:“我与邵忧从来没有原则性的矛盾,从头到尾都只是有一些理念不合。在正常情况下,我与她最多就是感情渐淡,哪怕打起来也应该是点到为止,断不至于向对方下死手。不过在心魔劫状态下,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我娘:“当时不仅邵忧的金丹巅峰心魔劫严重,我这个刚入元婴初期的,心态也还有点飘。她的情绪是压抑,我的情绪是自满。自卑对上自傲,当然会出事。”
我娘:“其实我不确定邵忧对我到底是不是有嫉妒心,可能她自己也不确定,也许她真只是单纯觉得我缺乏上进心、好逸恶劳、与她不是一路人而已。但我确定我当时面对她时有一些优越感,觉得我与她实际年龄相仿,我已经结婴完毕、她还在金丹巅峰苦熬;觉得我是门派长老、有门派撑腰,她却孤零零一人;觉得我的钱花不完,她连衣服都没几件换的……”
我娘:“这些优越感并不重,也不带恶意,至少我肯定没想过拿邵忧当绿叶陪衬我的美貌——我倒是对冯泫珀打过这个主意,冯泫珀对我也有过这个念头,我跟冯泫珀的塑料感比与邵忧的重多了——可心魔劫期的邵忧,连精灵都能重度影响,肯定感知到了我的细微情绪,这便也刺激了她对我的不顺眼之心的膨胀。”
☆、08813-隐约感知
我娘:“这件事说不上谁对谁错,这就不是个对错问题,不要从那个方面去思考。我之所以对这个玉简加了这么重的禁制,让你起码到了金丹后期才能看到,就是因为我希望你看到的不是一个故事,不要产生‘我要站在亲妈一边鄙视邵忧’或者‘我亲妈这事做的是不太地道,邵前辈也是遇人不淑’等态度,至少不要第一时间去想那些,而是你要警惕心魔。”
我娘:“不管是明确引发你负面情绪的心魔,还是好像能让你心情好的心魔,你都要警惕。与旧友反目都还算小事了,如果你因此伤害了你的同门、你的恋人或者道侣,那就太糟了。外门派的朋友可以随便扔,同门情谊得注意呵护。哦,对了,你现在有恋人了吗?她或者他的技巧好吗?有没有仔细学习合欢宗技术?”
没。很遗憾让你失望了,我跟合欢宗看来只有理论知识而没有实践操作的缘分。我对有关心魔的处理倒是小有心得,也有非常仔细地呵护同门的情绪,为此不惜积极主动地帮戒律处研究必然要用在我身上的处罚项目。
我娘:“虽然我拿到那本用来生你的残卷是在邵忧入养蛊池之前,不过邵忧应该不知道那残卷,在我极速衰老之前连合欢宗内部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个,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怀你的时候我老觉得邵忧与那残卷、与你,都像是有一些关联。”
我娘:“很隐约朦胧的关联。可能好,也可能坏,但无论好坏总之都是不能忽略不计的关联。”
我娘:“我还隐约预感到邵忧能活着出养蛊池。当她出来之时,已是元婴期,心魔劫已消退,对我的杀意也没了,那时她听闻我的死可能会有淡淡的惆怅吧,然后她应该就会对我儿子有一些关照。她对我起杀意是没道理的事情,等她脑袋清醒后总该有点愧疚感吧?这份愧疚无法落实到已死的我身上,便只能送我儿子了。”
我娘:“不过,儿子啊,即使邵忧愧疚了,你也不要太指望她能给你什么好处。你什么都不说,她遇到了可能会帮你一把;但如果你以我为借口去刻意与她套交情,她更可能会把浅淡的愧疚一抛,狠狠地坑你。散修元婴期没有良善人,愧疚、报恩在他们身上都是能顺手做才做,一旦成负担了,他们就要恩将仇报。”
☆、08814-可能是忘记了
此刻,邵忧前辈对我说:“听说你在进养蛊池之前,在水溪城里待了挺长一段时间?我也是,我在这里待的时间比你更长。我那时一方面是为了养伤,另一方面其实心中还有些畏惧。我当时并不确定我是不是真该进入养蛊池,我担心我是被心魔糊住了脑子、导致我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走得忘了回头。”
邵前辈:“我当时很清楚自己是陷入了严重心魔劫,也知道自己的很多言行在心魔的影响下变得过激,但我当时并不觉得自己说错或者做错了什么,反而觉得我是更坦然地面对了自我、将自己在所谓‘正常状态’下掩盖起来的小心思都翻了出来,是舍弃了虚伪,是做了更真实的自我。”
我:“对我娘起的杀意也是真心的?”
邵前辈:“不好说。我肯定嫌弃过姜琳烦。烦一只苍蝇蚊子后顺手便会拍死,烦一个人又为什么不会顺便想到弄死呢?起码在我结婴完毕、出养蛊池见到你的那一刻,我觉得我对姜琳的杀意还没有消。我是在知道、确认姜琳已死后,才渐渐感到那份杀意消失的。”
邵前辈:“‘亲手杀了姜琳’这个念头对我在养蛊池里保持理智、渡劫成功,起了很重要的作用。这念头好像已经烙在了我的元婴上,成为了我道的一部分。”
我:“我娘说你们俩没有很大的仇怨,她弄错了吗?”
邵前辈:“不,她没有,我与她是真的没仇。可仇与杀本来也不一定要划等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姜琳的杀意在我的意识中能那么顽固地存在,不是恨、不是爱、不能带给我利益,我却一直牢记它,以至于它成为了我维持理智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