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老婆婆姓桑,周围的人都称她为桑老板。她来头不小,居然是离音国最大的绣房丽云坊的老板,一个女人,将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这股魄力便不是常人比得上的。
离音国虽然处在沙漠之中,可是刺绣却绝对不输给中原人,再加上沙漠中人独有的一股子豪迈,更是让离音国的绣品也多了一种豪气。正是这豪气,让离音国的绣品闻名天下。
这些都是照顾纤漠的丫鬟小竹告诉她的,小竹年纪不大,约莫十六七岁,生性活泼。纤漠虽然只和她相处了一天,可是让纤漠惊讶的是,这一天之内,小竹一张小嘴开开合合,竟然没有闭上过一刻。
听小竹说这个商队总共四五百人,都是桑家的家仆,这次来中原是为了采办丝绸。四五百人的商队,这在离音国也算是大型的商队了,这桑家的实力倒是出乎了纤漠的意料。
纤漠还记得小竹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得意没有丝毫的遮掩。纤漠只是笑笑,从小出生在将军府,虽然是没有地位的千金,可是大场面,纤漠还是见过不少,再加上机缘巧合成了皇妃,纤漠对桑家的商队虽然惊讶,可是也并没有小竹预料中那般惊奇。
商队里的事情多,小竹照顾了纤漠一天已经很难得了,一大早她给纤漠送来了早饭和衣服便没了踪影。帐
篷外的天气怪得紧,淅淅沥沥的飘着小雨。睡了一晚,再加上桑老板的祖传秘药,纤漠虚弱的身子竟好上了几分。
桑老板是个好人,而纤漠却是一个逃犯,纤漠不想连累了她,便起了身想去告个别再离开。扫了一眼小竹送来的饭菜,她却没有一点胃口,只是将那套离音国的衣服换上了。
离音国的服饰比中原的只是多了一点花色而已,纤漠虽喜欢纯净的颜色,可是头一次穿上离音国的衣服,却没有纤漠想象中的那么不适应。
在床旁有一面铜镜,铜镜不大,只比巴掌大了几分,纤漠拿在手中,向铜镜望去,镜中,映出一张丑陋的脸。纤漠忍不住抬起手,脸上那些脓疮还在。她想起了桑老板的话,丑成这样也不容易。
纤漠想笑,的确,这张脸是得来不易,她还记得聂云小心翼翼将这张面皮拿出来的时候,纤漠狠狠的震惊了,这么逼真的面皮要怎样的巧手才制得出。想到聂云,纤漠心中一阵抽痛,仓惶的放下手中的铜镜,匆匆便出了帐篷。
五六百人的商队,单是帐篷便是上百顶,遍布在百丈宽的空地上,将空地满满的塞了起来。只一眼,纤漠便被狠狠的震撼了,抬起脚却不知该往哪边走,空地上,只是密密麻麻的帐篷而已。
许是因为天上下着小雨,所以来来往往穿梭在帐篷间的人步子都有些匆匆,不过不管是谁,走过纤漠身旁时,面上都忍不住一惊,纤漠还来不及开口询问什么,那些人便惊慌的跑开了去。纤漠现在这幅模样,的确是吓人了些。
纤漠叹了一口气,索性不再问人,随便捡了个方向便迈开了步子。天上的小雨落在纤漠的脸上,隔着面皮,只有隐约的感觉。这空地比她想象的还大,她在帐篷中找了半盏茶的时间,却仍然没有见到桑老板的人影。
冷不丁的,纤漠刚转过一个帐篷,便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纤漠抬头,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可是和一般的人不同,那人的眼睛里是灰蒙蒙的颜色,这样的灰有些恐怖,可是安在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却又恰到好处。
纤漠浅笑,男子的眼神让她心中生出一份好感。面前的男人,看见这副模样的纤漠,眼中没有恐惧,更没有厌恶。
“笑什么?”男子的眉头拧了一下,这才将撞进怀里的纤漠放开。
纤漠仰起脸,一抹浅笑又浓了几分,“笑你,竟然不怕我。”
男子一听,顿时笑了,笑声顿了顿,却说:“你也没有怕我!”
纤漠吃过的苦不少,见过的人更多,只是一双灰眸而已,她又怎会怕。只是男子笑着的时候,眼里闪过的一抹忧伤,她还是看见了。被人当怪物的感觉,纤漠能懂。
“少爷!”
一名离音国少女出从旁边的帐篷走了出来,面上似乎有些焦急的神色,见到灰眸男子,冲他行了一礼道:“云翳国的军爷们来了,在桑老板的帐篷里。”
云翳国的军爷?纤漠的心募的漏跳了半拍,面色一冷,手紧紧的扯住了衣角。
那男子听了,眉头拧成了层层峰峦,也不看那少女一眼,转身便迈开了步子,走了两步,却停下来回过头对纤漠说道:“我叫桑决,听说你是我娘救回来的人,你不怕我,这很好,只要你愿意留下,桑家人绝不会赶你。”
那男子说话的时候,虽然有些冷酷,可是话中的好意纤漠还是感觉到了,只是心中有事,所以却也扯不出一个牵强的笑容来。
男子转身走了,那少女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只留下纤漠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要是那些云翳国的军爷是来追她的人,恐怕,她会害了桑家。
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了,雨滴,一颗一颗的直往下掉,纤漠拧紧了眉,脑海里出现了聂云浑身是血的模样。纤漠想,这个世界上对她好的人,她怎么也不愿再拖累了。第一百八十三章纤儿,是你
纤漠到底还是不放心,循着桑决的步子跟了上去。行了没多久,便看见一顶鹅黄色的大帐篷,门口站着两个劲装的男人,腰间都别了弯刀,那模样看上去比中原的男人高大了几分。他们似乎是专门站在门口等桑决的,见桑决一来,两人赶紧掀开布帘和桑决一起进入了帐篷。
纤漠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才伸出手小心的挑开了布帘的一角,只一眼,她便匆匆的将手放下。
站在帐篷的,不仅仅是桑老板等人,还有惭洛!
纤漠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手有些颤抖,可是扔不受控制的再次小心翼翼的掀开了布帘的一角。原来,她是这么的思恋着他,想要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