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遥望草
岳然抬起手,可是看着萧儿有些委屈的眼神,手到底还是没有落下,只抓了萧儿的手便往门外走,任她一路上歇斯底里的大吵大闹。
纤漠喜欢被惭洛紧紧拥着静静看着天边的感觉,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发现,原来这世间并不只是她一个人。
空气中弥漫着的青草香味里隐隐透着一股子香甜的味道,听伺候他们的丫鬟说,那是岳然从西域带回来的一种草,名为遥忘草。
遥忘草,这名字来源于一个传说,据说,是一个女子失去了爱人,有个神明告诉她,只要种了遥望草,当草开了花的时候,她的爱人便会活过来。只可惜,任那女子怎么细心的照料,草始终是草,永远也没有开过花。
纤漠卷缩在惭洛的怀里,坐在长廊的阶梯上,一抬头便是渐渐变红的天空。
“你知道吗?就在远处的天边下,有一座山,山顶上的雪,终年不化。”纤漠的手指着天边,食指纤细,将惭洛的视线引向了远处。
岳然拉着萧儿闯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两人亲密相拥的这一幕。他该高兴的,惭洛没有为难她,可是不知怎的,心像被化了道口子,让鲜红的血液汩汩流着。
“哼!心里难受了?”岳然脸上的痛,萧儿看在眼中,她挣脱岳然的手,直直的往前走,脸上的阴狠被隐藏在笑意里。
岳然没有说话,他本想转身默默离开,可是萧儿却直直的向纤漠二人走了过去。惭洛先注意到进门的两人,面色有些难看,拉着纤漠站起了身,可是放在纤漠的腰间的手却没有收回。
“你们来做什么?”惭洛开口,语气不善。
萧儿扫一眼脚步来不及收回的岳然,眸子里的光芒跳动了一下,仰着头与惭洛对视着,没有回答惭洛的话,反而呵呵的大笑了起来。“真是佩服你的胸襟啊,一个背着自己干些龌龊事的女人,你竟然当成了宝贝。呵呵,真是可笑。”
“啪!”
再一次,岳然的手落在了萧儿的脸上,本就一片红肿的脸,此刻更加的狰狞了。岳然低吼:“道歉,马上!”
萧儿惊了,一直以来,岳然对她虽然不好,可因为这是皇上钦赐的亲事,她爹纤飞龙又是驻守边关的大将军,所以尽管岳然没给她好脸色看,可是也绝对不敢动手打她。可是现在……这是岳然第二次动手打了她,竟然都是为了同一个女人。
她捂着红肿的脸,脸上的愤恨让抹了胭脂的脸扭曲得没了形状,她摇摇晃晃的后退了几步,大声的吼道:“岳然!别以为我爹爹现在驻守边关不在京城你就可以这么欺负我,这门亲事可是皇上钦赐的,你这么对我,就不怕当今圣上降罪下来么?”
岳然没笑,可是惭洛却笑了,那笑声里透着一股子藐看天下的气势。笑声收住,他指着萧儿的脸,冷冷的说:“要是因为你这种女人降罪于他,那坐在皇位上的人且不是一个昏君?”
“道歉!”岳然抓住了萧儿的手,手劲很大,萧儿吃痛的叫了一声,可是岳然却连眉头也不曾皱过一瞬。
萧儿的脸彻底的扭曲了形状,狠狠的一口咬在岳然的手腕上,直到岳然松开了手,鲜血一滴滴掉落地上,绽放成诡异的红。
“岳然!我纤萧儿不是好欺负的。”萧儿只说了这么一句便转身跑出了院子的大门,留下的只有岳然手上还在滴落的血。
院子里只剩下三人,岳然才猛的跪倒在地,“微臣该死,让内人惊扰了漠妃娘娘。”
空气中有些凝滞,惭洛任岳然跪在地上,久久没有开口。这一跪便是一盏茶的时间,由始至终纤漠都没有开口,只是眉头拧紧了,一直没有舒展开来。
“起来吧,不懂事的女人而已,朕不会放在心上。这门亲事到底是朕赐的,倒是为难你取了一个这样的女人。改日有了好的将门女子,朕再帮你好好留意。”惭洛说着才将岳然扶了起来。
“谢皇上美意,微臣想一心一意侍奉朝廷,这些儿女之事不敢烦劳皇上。”岳然一身灰色的长衫,在阳光下,颜色仍有些暗淡。他说话的时候,瞳孔里映出的只有纤漠一张倾城的容颜。
惭洛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借口有些累,让岳然离开了院子。
纤漠以为萧儿只是意气用事转身离开了这院子而已,却不料她竟是负气离开了将军府。纤漠不禁想冷笑,她是了解萧儿的脾性的,以萧儿的个性,受了委屈,定是去找靠山去了。而萧儿的靠山,便是那个驻守在边关的纤大将军。
萧儿走了也好,她一走,聂云的事便好办了。
伴晚的时候,惭洛被岳然拉去喝酒了。纤漠放心不下聂云,让几名丫鬟带了路,再次来到了柴房,一打开门,纤漠便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萧儿心狠手辣,她是知道的,可是她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没见而已,萧儿竟变得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恐怖。
地上是一个倒在血泊中的男子,血,已将他身上的一身粗布衣裳浸透,干涸成了斑斑的痕迹。他胸膛微微的起伏着,生命只悬在了这口气上。
“找大夫,快!”纤漠冲带她来的丫鬟吼了一句,赶紧将那男子扶了起来,男子身上的血迹沾染到纤漠的身上,将她苍白的脸色忖得又白了几分。第一百三十一章画像上的男人
聂云伤得不轻,连城中最有名的大夫看了也吃惊不少。大夫说幸好发现及时,否则失血过多,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他的性命。
岳然和惭洛是天黑的时候回来的,纤漠正在为聂云擦拭身上的血迹,一点一点的红在水盆里弥漫开来,映在眼中,扭曲成一道道诡异的红。她见两人回来,赶紧将手中的棉布放下,走到惭洛的身旁,眉头紧皱,没有说话,只是视线落在了躺在床上的聂云身上。
聂云是个眉目清秀的少年,看上去有着山里人的独特的憨厚,只可惜他脸上还残留的伤痕让这份憨厚生出了一份涟漪。
岳然和惭洛两个人身上都泛着阵阵的酒香,可是面容却比离开时轻松了不少,要不是因为看见了躺在床上的聂云,那种轻松也许会一直持续下去。
如果纤漠没有看错的话,他们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和先前的不一样了,就好像朦胧的薄雾被阳光驱散了一般。
岳然走近了,仔细看了看聂云,面色越发的沉重了。
平日里,萧儿打着岳丞相的招牌故意在城中横行霸道,岳然是知道的,他以为那是因为从萧儿嫁进门来他从未给过她好脸色,所以她心中有气便故意抹黑他的形象,这才对她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他没有想到,萧儿的心竟然狠辣到了如此地步。
“爹……娘……”床上的聂云模模糊糊的呓语,额头上的汗水汩汩的往下流。
纤漠一惊,拿了一方棉布沾了水再拧干,细心的为聂云擦拭着额上的汗水。有那么一瞬,聂云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只是紧紧一刹那光景,便又重新睡了过去。纤漠不知道,便是这一刹那的光景,聂云已经将她的模样刻在了心里。
“聂家二老说,他们的儿子是进京来考武将的,却没想到武将不成反倒落得浑身是伤。”纤漠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只是语气里有些哽咽,也许那两位老人此刻正在村口张望着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