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跟陈队长说过了,一有消息他会通知我们的。”顾易止说道。
齐振指了指他的手:“你先去把伤口处理一下,别耽误了。”
顾易止点点头,站起来走到病房门口看了一眼,没有去打扰他们,转身向医务室走去。封泽在里面呆了一会,打开门走出来,齐振见他目光左右搜寻,就说道:“易止刚去了医务室,他手上的伤不轻。”
“齐队长,麻烦你照看一下夜合。”封泽说道。
“放心吧,我就在这守着。”在夜合苏醒之前,齐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这里。看着封泽从走廊渐渐走远,齐振站起来推门走进病房,搬了张椅子在病床前坐下。夜合还没有苏醒的迹象,苍白的脸色因高烧而泛起一层潮红,插着输液管的手微微肿胀,伤口已经经过包扎处理,绷带上隐隐映出一抹血迹。
齐振为他拉了拉被子,碰触到他的手,不禁一怔。也许是因为输液的关系,他的手特别凉,没有一点温度。齐振犹豫了一会,把那只手放在自己掌心里,另一只手掌轻轻覆盖上去,想以自己的体温减少输液给夜合带来的寒冷。
溶液通过针管一滴一滴流进夜合的身体,他的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迷蒙的目光朝齐振望过来。齐振不禁喜出望外:“你醒了!”
夜合微微一动,把视线移到自己手上,齐振一怔,连忙把手收回来,神情尴尬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不用……”夜合撑手想要坐起来,齐振拿了两个枕头垫在他背后,扶他坐好,从暖水瓶里倒了杯热水,自己先试过温度后,才端过去。夜合看着他细致的动作,眼神不禁有些诧异。
“先喝点水吧。”齐振在床边坐下,自然而然把杯子递到他唇边。夜合怔了一下,张嘴任由他喂下去。齐振把空杯子放到桌上,又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说道:“看起来应该已经退烧了,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去找医生过来。”
“齐队长,不用麻烦了,我没事。”夜合摇摇头说道。
“你的伤口感染了,得多注意一点,没事,在这里等我。”齐振拍拍他的手,转身离开病房。夜合低眉看着自己的手,神情发怔,伤口传来的阵阵痛楚在提醒他所有事情都是真实的,包括在景区树林里发生的一切。
他仍清晰记得那时的感觉,恨意如毒蛇一样在他心里滋长蔓延,如果不是齐振出现,他现在已经出卖了灵魂,成为死灵的傀儡。他并不惧怕死亡,但是,他无法接受自己在那一刻对封泽的背叛,仅仅是因为死灵的几句蛊惑,他就产生想要报复封家、报复封泽的念头,如果他当真问心无愧的话,又怎么会轻易被死灵蛊惑?
夜合把头埋在手里,悔恨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那是他离死亡最接近的一刻,同样也是他内心最黑暗的一刻,或许在内心深处,他真的对封泽抱有这么深的仇恨。
所以他无法面对封泽,更无法面对自己。
门外传来脚步声,夜合抬起头,恢复了跟平常一样温和却疏离的表情,齐振跟两名医护人员走进来。医生仔细检查了一遍他的情况,又让护士给他量了体温,确认烧已经退下来后,才说道:“烧退了就没什么事了,不过伤口感染情况比较严重,还得输两天液,一会你们到窗口来拿药,明天再过来输液。”
“他腿上的伤会不会留下后遗症?”齐振关切地问道。
“只要炎症消了,就不会有问题,这几天要特别注意,别沾到水。”医生叮嘱道。
“好,麻烦了。”齐振送他们出门。夜合看了一眼输液瓶,已经几乎打完了,他伸手正准备拔掉,齐振见状上前按住他的手,把针管抽出来,用输液贴压住伤口止血。
“刚才封先生跟易止来过了。”齐振随口说道。
夜合脸色微变,问道:“少主他……他们没事吧?”
“没什么事,就是易止手上受了点伤,刚才去了医务室处理。”齐振抬头看了他一眼,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察觉到异常,眼神不禁有些诧异,但也没有询问,只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窗口拿药。”
“麻烦你了,齐队长。”夜合笑了一笑。在齐振离开病房掩上门的那一刻,他的神情随之黯淡下来,按着输液贴的手缓缓垂落。身上的伤可以通过医疗康复,但是,压在他心里的那块巨石,却再也没有办法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