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子赋交给我的音频文件,我们已经进行了专业的分音剥离。”医院楼下的咖啡厅里,程风雨坐在白卓寒对面,推了一只录音笔过来。
“但是由于时间短,而且手机录音的底噪太明显,我们也只是尽力而为。”
“这是上一次,上官通过韩书烟的电话录下来的?里面有没有现什么异常?”白卓寒几乎都要忘了这个细节了。
不过太多专业的术语白卓寒是听不懂的,所以程风雨的解释已经尽可能通俗简单了。
“变声器主要是通过改变输入音频的音色音调,来完成伪装。但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设施,声音的频率和波动率会在一定范围内呈现语言抑扬顿挫的习惯特点,形成固有的变化规律。
而这另外一份,你也可以听听看,这是冯先生之前提供给我的,他与白三先生的对话——”
说着,程风雨按下另一频,一边播放一边解释道:“这两组声音虽然都经过处理,但是明显不是一个人的。”
“不是一个人?”程风雨的话,让白卓寒十足震惊:“你的意思是,冯写意说的白三先生和韩书烟说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是。”程风雨进一步说明道,“韩书烟这里的音频,语轻快,指令果断,但有轻微的喉颤音,也可能是他在打电话的时候正在行进或做运动,偶然的的行为并不具备可分析性。但我觉得认为这个人的年纪,应该不会过三十岁。
但是冯先生给我的音频里,对方音频波较长,气息低稳,伴有轻微的咳嗽。像是个有喉疾的中年人。
当然,这些只是推理,未必一定成立。”
“所以,你的意思是冯写意和韩书烟,有一个人说的不是真话?”
程风雨摇头:“我不这么认为。时间的扑朔程度太迷离,我们只能先假设到手的线索命题为真,推理不下去的时候才会翻过来质疑题设。所以我更倾向于,白三先生很可能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组团作案啊?”
“呵呵,因为利益的共同体本来就可以一点成线,一线成面。”程风雨表示说,“像冯写意,文惜,甚至韩书烟这些人,很明显是因为没有接触到更深层的真相,才被人威胁利诱着推到前线当枪使唤。
那么幕后的黑手们,很可能是实力相当,无法碾压和依附的利益共同体,甚至存在非常微妙的关系。于是共同用白三先生这个名字来活动。”
“好乱。”
“可我觉得是好事,这说明我们距离敌人的核心位置又进了一步。之前捉到的小鱼小虾要纵向往后拉线索,但你根本不知道后面究竟有多长。但现在,只要我们捉到一个纰漏,就可以横向牵出一大片。相信,距离真相不远了。”
白卓寒想了想:“不过我还是倾向先把冯写意的放一边,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完全相信他。”
“那好吧,并线有时也会带来多走弯路的风险。但从第一段录音里看,对方说话的同时,背景中析出了一段很特别的声音——
你刚才有听仔细么?”
白卓寒摇头,又放了一遍。
“你感觉一下,好像是机械齿轮运作的声音。”程风雨的表情很严肃,弄得白卓寒反而紧张了。
“貌似,是有一点。程先生您该不会想说白三先生是个机器人吧?”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哦。”程风雨半开玩笑地眯了眯眼,“其实每一个被控制在系统中,被加以利用的人,不都像是个提线的傀儡一样?
白先生,你用不用和令尊谈谈?以你的年纪和资质。如果对方是结怨数十年的对手,分明不可能是冲你来的。”
“我明天就去见我父亲,不过——”
白靖瑜已经回国了,主要是为了圣光这次的Ide病毒事件。
新闻布会前天才刚刚结束,舆论正在风口浪尖上。白靖瑜是圣光第一大股东,这种时候不可能不出面的。
白卓寒低吟一声:“不过程先生,我更倾向于您能把整个事件的调查范围,扩大到我爷爷的背景上。”
“好吧,这条线我会继续帮你盯着。不过,白先生如今更关心的,应该是令嫒的下落吧?你可以提供给我更详细的信息么?”
“程先生,我知道孩子是被谁带走的。只是这事一言难尽,我们没有证据,又不能不折手段地逼她就范——”
白卓寒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下,换来的却是程风雨云淡风轻的口吻:“只是这样?倒也没有比我想得更棘手。”
“怎么会?”白卓寒被程风雨无所谓的态度弄得十分不淡定:“她偷走了我们的女儿,甚至连要求都不肯提,还有什么比这更变态的?!”
“已经知道是谁干的,只要想办法把她逼到绝路不就行了?你忘了这世上有法律?”
白卓寒连连摇头:“程先生你不了解汤蓝这个人,她太偏激太执着。敢破釜沉舟,便是已经做好了跟我们打持久战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