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殿下是今上次子,今上久久未封太子,齐王是最有利的竞争者之一。牧云闲瞧过这壳子留下的人脉后,多方打听才搭上了他。
不为别的,齐王对江湖的态度不甚好。原家的两个仇人,一个害了他家全家的,一个杀了原致维母亲的,都是江湖中人,方便他行事。
至于为什么齐王对江湖态度不好,这话说起来,原因可是多了,从大的方面说,各大门派自成一体不服管束,往小了说,江湖人每天打打杀杀,实在是扰民,朝中对这些人的态度也是不一,早在先帝在时就吵了许多年,直至现在有了合一堂,双方有了微妙的平衡。
更巧的是,这位齐王殿下与被杀的原父和原家祖父也有几分关系。原父是铮臣,谁都不靠近,也得罪人不少,虽说对齐王也一视同仁,折了他好几回面子,齐王对他却很是欣赏。此番原家落难,齐王将原家的一双儿女接回来,实在是废了不少功夫——倒是没什么风险,自从原家父子死后,皇帝就已经有点后悔了,再知道原家媳妇惨死的消息,知晓自己儿子愿意帮他们一把,也就默许了。
牧云闲第二日带着这一双兄妹去见了齐王,齐王倒没说什么,只道:“才这么大点年纪,能顶什么事。”就打发他们出去了。
牧云闲又带着他们去了自己院里,道:“你们可有什么打算么?”
原致维道:“我愿习武,杀了仇人。”
牧云闲想了下,看他:“昨日没与你说清楚么?”
原致维问:“怎么?”
“你的仇人,是在武林与朝堂上都举足轻重的人物。”牧云闲说:“你杀了他,就是全天下的罪人。我要你投在齐王手下,只是方便的动手的么?”
“那我又要如何是好?”原致维急道。
“你先读点书吧。”牧云闲笑了:“左来你们还小,且在孝期,先学点东西也不晚,磨磨性子。再过上一年,我与齐王说了,给你安排上差事,到那时,你自然就知道要怎么做了。”
原致维又要说什么,被他妹妹拉住了。他这才说:“……听您的吧。”
于是这一年孝期里,牧云闲把他们安排在了齐王名下的一个庄子上。齐王对他们兄妹不薄,派了两个师父前去教导他们。牧云闲偶尔也会去给他们上一堂课。他现在的身份是幕僚,要稳住在主人心目中的位置并不容易,便也不常见他们。
原致维的性情与原霁几乎是一模一样,除了单纯的打打杀杀,就想不到别的。他到了庄子上之后,走的是上辈子一样的路子,拼尽全力习武。
然而这条路上辈子他就走过了,实在是走不通,他年纪不小了,又没这天分,每每遇见瓶颈,先是苦恼,到父母牌位前跪上几个时辰,再拼死了练,可惜还是没什么成功,直到最后,还是他妹妹看不下去,骂醒了他:
“你这样,是要逼死你自己,还是要逼死我?”一贯温和的女孩对着狼狈的哥哥大骂:“父亲母亲拼死保下我们,你每日把自己折腾的不人不鬼,再到他们灵位前让父亲母亲看,你这样便能安心了么?”
“你不懂。”原致维几乎筋疲力尽,宛如一滩死水,坐在那:“我没别的办法……”
“你怎么没有?”原致音道:“你就不能像父亲似的,做个能臣,然后为他翻案吗?你靠着齐王,有他另眼相看,你做出成绩有那么难?”
原致维表情微妙的沉默了。
“我知道,你恨他们,父亲一生清白却不得好报,你觉得朝中小人当道,与他们凑在一起,你嫌脏……”原致音哭到最后,声音也沙哑了:“若我有办法,我就去了,何至于看着你这样……”
说罢夺门而出。
那天原致维一反常态没去练武,又在房里歇了几天,等养足了精神,忽然转了性子,看起书来,连带着性格大变,整个人都沉默了许多,虽说不再表现的那般尖锐,实则是静水深流,把自己心中的事压的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