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注是什么?”
“你帐号上有十亿,就赌这十亿如何?”
一听这话,默城就知道星宸已经了解他所有从网络上泄漏出的资料,这里面包括他跟本兹的交往,以及本兹的身份。
眼前发生的一切,所看到,所听到,所感觉到的一切,都让默城有一种不祥感——虽然赌局还没有开始,但是他的心中已经升起淡淡的挫折感,仿佛自己已经输了一般,这是他赌博两年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在某一刹那,默城甚至想要退出这场比赛,但是这念头在默城的脑中只是转瞬即逝。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以不战而败?”
默城这么想着,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敲了敲桌面,他刚敲完,桌上就出现了九个瓷碗。
星宸看了看默城,右手平伸,摊开,在面前划了个一字,“请下注。”
刚开始的第一把,没有任何心理可以分析,简简单单的红黑几率各半而已,所以默城并没有多想,转过头问乐言,“风云阁的最低下注是多少?”
“五千万。”乐言答道。
默城在现实中略微皱了皱眉头,而在虚拟空间里,则是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迟疑地将象征着五千万的筹码丢了下去,“黑。”
“你的运气似乎有点不好。”星宸笑着将瓷碗揭开,里面露出一个红色的合金板,“第一次就判断失误,这看起来可不像是好好兆头哦。”
这是默城所熟悉的心理战术,用语言来扰乱对方的思路,这招数默城驾轻就熟,所以并不以为意,他端坐在椅子上答道:“一个人一生只要连续对上十次,就已经是天下第一,一次失误又有什么了不起呢。”
默城的话让星宸笑了笑,“请下第二注吧。”
这一会,默城没有那么快下注,他开始思考了起来,但是思考了很久之后,依然没有得出结果。原因很简单,可供选择的方向实在是太少了,要么是红,要么是黑。
再精密的计算和推测,在这样非黑即红的世界里,都显得徒劳无功。
在这个时候,如果想要确定地知道瓷碗下面到底是什么颜色,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看透星宸的内心。
但是,即使对星宸所有的经典赌局都烂熟于胸,但是当他真正来到这个人面前的时候,他发现他对他的了解,竟跟对一个陌生人无异——他根本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在这样一片茫然中,现实中的默城摇了摇头,再次投下了五千万的筹码,而他所压的方向,依然是黑。
这种下注法显得平庸极了,即使是最普通的赌徒恐怕也会这么下,然而,此时此刻,默城只能这么下,尽管这下法让他觉得郁闷坏了。
“真相让人痛苦,但是真相还是真相。”星宸再次笑着打开瓷碗,里面的合金依然是鲜艳的红色。
默城默默地看着这第二个红色合金,老半天都没有说话。
赌徒分为两种,一种是按照理姓和逻辑在下注,一种是按照自己的感觉在下注。
毫无疑问,默城是前者,他不可能允许自己按照自己的冲动去行为。
因此,尽管在这个时候,他的直觉告诉他,应该押红,但是他并没有听从,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思考良久之后,他掏出六个金色筹码,这每个筹码都值五千万,他将这六个筹码都下了下来,然后说道:“请把第三个到第八个碗全部打开,我全部压黑色。”
如果每个每个开的话,那么每个瓷碗是红色还是黑色,都是百分之五十的几率。
但是六个碗同时开黑色的几率,却低于百分之二。
这是一个简单的概率学的应用,也并不显得有多高明,但是在眼下这个环境里,这是默城以他的思考逻辑,所能找到的最好的路。
然而结果却是,默城再次看到了星宸的笑容,他笑着将剩下的瓷碗一个一个打开,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个为止。
“尽管发生这种情况的几率低于百分之二,但是一旦发生这种情况,对你的打击却依然是百分之百。”
默城的眼前再次出现了六个红色,而耳边响起的,是星宸充满哲理,又显得有些嘲讽的话语。
在这一刻,默城有一种很深的被人控制的感觉,他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到这里来了。
“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不公平的赌注。”默城心想,“从赌博的对手,赌博的场所,赌博的方法,甚至到最低的押注额,我全部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如果说是百米赛跑的话,对方一开始就偷跑了三十米,我怎么可能会赢?”
就在默城这么想着的时候,星宸仿佛看穿了默城的心声般,他笑着将八块金色筹码放回到默城的面前,“任何一个高明的赌徒都知道,赌博的胜败并不决定于赌桌,而决定于赌桌之外。赌博胜利的秘诀,从来不是战胜厉害的对手,而是挑选容易被战胜的对手。这就是所谓赌徒的战略。所以,从一开始你就输了,年轻人,你回去吧,我跟你,算和局。”
默城低下头,无比沉默地盯着眼前这被退回来的八个筹码。在这一刻,这虚拟的空间里,竟然似乎突然有了空气,彼此也可听到彼此的呼吸一般,让人甚至产生这一切都是发生在现实中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