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殷慕容不知道,她当时也在好奇这件事情,堂堂王家小姐,想找个保镖贴身保护岂不是易如反掌,何必需要找一个仅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就算是她曾经救过她,那也不能证明太多。
“我的母亲,杀死了当年的王家家主,也就是我爷爷,王天。虽然我父亲极力保护,但是家里还是有许多人想要我母亲的性命,最后她迫于压力,从我站的地方跳了下去。”
“所以说。。。。抱歉,我刚才问的确实有些唐突了,还请节哀。”
“没关系,我其实和她不是很熟悉,因为在她跳下去之前,也把我留在了这个地方,那个刚出生的小婴儿。”
殷慕容觉得之前的王不语的无礼有了根据,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可恨之人必经可怜之事,或凄惨,或恶毒。
“小时候我只觉得我没有妈妈可能是人生中最大的坏事,没想到却只是我噩梦的开端。自从我三岁起时常陷入险境之中,大多数情况下都会有性命之忧,渐渐的,陪在我身边的人大多因为害怕而离开,到后来父亲安排在我身边的都是些凶神恶煞的怪叔叔,连个陪我说话的人都没有。”
殷慕容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作为一名临时保镖,自已有责任去倾听一个受伤女孩的过往,让她的心不会在这细雨之中溶解。
“渐渐的,我与外界断了联系,时钟仿佛不再是计时的工具,它的作用好像只剩下跳动。唯一计时的只有她的慢慢成长,是她的身高在日复一日的枯燥中不断变化。”
殷慕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她忽然意识到自已可能会有一瞬间的孤独,但从来没有这种深入骨髓的孤独,这种你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的孤独。就算是再孤独,自已的身后总是会有一两个人人,带着自已不断接近生活。
“你的父亲是不是特别忙碌啊,我虽然不太清楚你的家事,但是我感觉你的父亲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
“他?懦夫而已,从来不会主动见我,甚至见到我的时候也是刻意躲着我,难道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如果你想了解我的父亲,我可以待会和你详细的谈一下,现在是雨最柔和的时候,我要先祭拜一下我的母亲,祭拜一下让我有机会认识这个世界的女人。”
王不语突然之间结束了她的回忆,有些吃力的将墓碑摆放在鲜花盛开的地方,然后又将刻有自已名字的墓碑拿了出来,放在鲜花旁边的空地,随后便不再过问。
殷慕容稍微有些好奇,想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给自已准备一个墓碑啊,这样做你不知道不吉利吗?”
“我曾经已经在这里死过一次了,带着这块墓碑我只是来祭拜一下曾经的自已,不过我可不希望她回来。”
“要不我还是接着刚才的继续讲吧,仅仅让它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如果你已经与过去告别了,那你也不用再去回忆了,从某种角度来说,过去的你已经不是你了,这样想,或许可以快乐一点。”
“没事,我既然都放下了,就有再一次击败的勇气。”
“当我把自已封在家里的时候,灾难仿佛不在照顾自已,死神也在和我身边的人轻易的开玩笑,那时的天真的以为,我以后的生活应该会比现在幸福吧,怀着这种想法,我渐渐的接触到外边的人,第一次感受到外界的气息,虽然是被精心包装过的,但是总比家里一成不变的腐朽好太多太多了。后来我的年龄又大了一些,到了需要学习知识的年纪,管家便为我找了几位颇有名望的老师当我的家教老师,从此,我的人生仿佛再一次跌入泥潭之中。”
王不语稍微顿了一下,就像是说书人一样,在高潮来临之前刻意的分节一样,对着我说了另一个疑问的答案:
“你不是问为什么我要带着墓碑吗?王家,不允许墓碑上的名字,也就是我母亲的名字,存在在沐东市,而这件事是我父亲批准的,甚至他连借口都没有找。”
殷慕容听到这个回答之后,觉得在意料之外,但在情理之中,根据她刚才的描述,在那个不知如何形容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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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每一位家教老师仿佛都看我不顺眼,对待我的态度也冷冰冰的,我便认为他们都是坏人,是外百年的人派来的恶魔。然后我就开始了属于我自已的抵制之路,不可否认,我干了许多坏事,甚至烧毁了其中一位老师的女儿留给他的唯一照片,仅仅是为了让他感到难过。后来家里人一致认为我应该去学校上学,他们想把我这个难题甩给别人,让自已的生活看上去更加美满。”
“但是,他们忽略了我,一个长期生活在封闭区域的人,怎么会拥有生活在开放世界之中的能力呢?”
“难道你家里人没给你派人照顾你吗?”
“没有,因为根本就没有人敢来照顾我,没有人会和电视剧里边那样,对着某个人忠心耿耿,时代变了,不是吗?”
殷慕容没有说话,因为她觉得她说的确实有道理,这个时代不是死忠的时代,而是一个充满逐利带来压力的时代,每个人都想去寻求自身所能达到的最大平静,再这个过程中往往会忽视掉其他人。
“在学校的第一天,我打架了,不是别人欺负我,而是我看着我旁边的人对我冷眼相看,我很不爽,一股一直存在的力量突然从我身上爆发出来,我把一位同学打进了ICU,那一晚上,从来没有一个人问过我为什么。后来,我再也没有和同学好好相处过,整天以一种奇怪的状态在学校里游荡,然后在厕所里,在学校的小树林里,在学校的某处阴影之下,我总是被他们欺负,每天我的课桌上总是充斥着各种辱骂的言语,在学生时代最恶毒的话语基本上我都见过了,同样的,我也用自已的方式报复她们,可是最终都是以我的失败告终,因为我很孤独,我也不想和别人合作。”
殷慕容此时作为一位听众,无法评价王不语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她可怜,但是她也有自已的过错,可是这些过错都是由家族的悲剧带来的,也不都是她的责任。
“最终,我实在是支撑不住了,我选择了最轻松的方式结束悲剧——在这个地方轻轻一跃,但是,我并没有如愿。在那棵树上,我淋了一夜的雨,看着一滴一滴的雨,我好像想出了一些东西,一些在幻想中消除我悲剧的东西,然后我想通了,选择了接受,不再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