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她又端着个黄铜盆子走了过来。
她将黄铜盆子放在屋中桌上,拿出盆中的毛巾拧干,摊开后要帮杨元庆擦拭露在空气中的肌肤。
这情景和杨元庆当初在霸州一样,不过那霸州林家的婢女可没有要亲自动手帮他擦脸的觉悟。
杨元庆连忙接过婢女秋菊递来的那条拧干的毛巾,不好意思地说道:“姐姐,我自己来吧!”
不待婢女秋菊拒绝,杨元庆便抢着拿了过来,仰着头敷在脸上,水温不冷不热,恰到好处。
杨元庆把毛巾盖在脸上沉默了会儿才取下,又擦了擦手,才将毛巾递了回去,说了声谢谢。
婢女秋菊伺候人惯了,还从未被人这么客气,听到杨元庆跟自己说谢谢,她神情略显紧张的接过毛巾,脸上泛出一抹红晕,不好意思地说道:“公子客气了!”
说话的功夫,婢女春桃已经从屋内拿着套锦衣长衫来到杨元庆身旁,张口说要带他去更衣。
这会儿杨元庆有些从容了,道:“先放着吧,等老杨要见我再换吧。”
两个婢女有些懵,这公子怎么称呼老爷作老杨?
她们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默默站在一旁。
杨元庆等了片刻,见还没人来通知自己去见老杨,只觉有些脚酸,对着两位婢女道:“两位姐姐,哪儿有凳子,帮忙搬个来坐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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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婢女从未见过有人不待家主开口接见便要找凳子坐,一脸懵圈的看了下杨元庆。
短暂的发愣后,婢女秋菊还是从内堂中搬了张木椅出来。
这木椅有些重量,待放下之后,秋菊仿佛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
她这一波操作把边上的婢女春桃看的惊讶不已,心想这好姐妹怎么这么大胆,竟然擅自做主给这不懂事的私生子搬凳子,而且还是把巴适得很的太师椅。
杨元庆微微一笑,道了句谢谢便大马金刀坐下。
“两位姐姐,能帮我倒杯茶吗?嘴巴有些渴了。”杨元庆转头对着守在一旁的两个婢女又提出需求,一点都不带客气。
眼前这位主一会儿脚酸,一会儿口渴,使唤起人来可真没初次入府的觉悟,完全把自己当作主人翁,把两位婢女整得痴痴发愣,
婢女秋菊嘴角微微一撅,转身步入内厅,不会儿便端来一杯茶水。
果然不愧是国公府,就连普通的招待茶都是上品好茶,茶水一端上来,便有股茶香四溢。
杨元庆虽然不懂喝茶,但轻轻啜了口,也觉得这茶好喝,入口顺喉,甘甜回味。
他一连呡了几口后,抬头望向头顶那微微凸起黑色雨檐和蓝天白云,没有理会边上站着的两位婢女,思绪远去。
……
“你就是丁州那个私生子?”
杨元庆还没等到老杨的召见,一个冰冷的声音便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杨元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扭头望去,只见屋外走来一个体型略胖的男子,一张在他眼中如同猪头的脸上长着点点麻子,正一脸厌恶的看着自己。
来人杨元庆不用猜测,用屁股撅一下都知道是谁。
他继续瘫在太师椅,却对着边上两个婢女明知故问道:“这胖子是谁啊?”
两个婢女被杨元庆这话吓得花容失色,不知该当如何回复。
两个婢女短暂发愣后便往后退数步,躬下身子道:“奴婢见过景公子。”
看到杨元庆吊儿郎当的躺在木椅上不把自己当回事的景公子顿时恼怒,望着两位侍女的眼神中闪出一道戾气,吼道:“谁让你们给他拿椅子坐的?”
两个婢女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对这个蛮横且人不大脾气很大的杨景,杨元庆在丁州听得耳朵都生茧了,虽然自己是个私生子,且还是胖子杨景的弟弟,但他并不将这个白痴胖子当一回事。
既然老杨敢接他回京,那就说明老杨根本不在乎刘氏的感受。
既然如此,杨元庆又怎会忌惮他。
话又说回来,杨元庆也从未想过在这座宏伟的将军府中做个唯唯诺诺的私生子。
他直接从太师椅上站起,对着进来的杨景道:“景公子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