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实在叫人没办法生气。
可是,这一次的事,她绝不能轻易饶了她的:那天的事,可大可小,小了,自是无灾无难,大了呢,那便是性命之忧。
“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
她跨上一步,忍着,没去扶,板着脸,训,语气很凶,目光很冷——以表示出一种相当急怒的心态,好叫这个爱闯祸的娃娃记得这次这个教训。
囡囡身后,秦逍执了一盏灯走了上来,将她们的表情照了一个清清楚楚。
白纱灯笼下,小娃娃那黑核桃似的大眼,转了一圈,问题的严重性,这丫头,显然不知道——
唉,这孩子的胆子怎么就这么大?
天不怕地不怕的,这到底像了谁——
像她吗?
以前,某人常常这样训她的!
“好了好了,训她做什么?这事,主因不在她,是你那边的人,有问题!小孩子嘛,总有你闯祸闹事的时候……你不想想,你自己小时候,那淘皮劲儿,任性起来多无法无天,曾叫我说有多头疼就有多头疼。现在,你终于也尝到滋味了吧!早忘了当年吧!想当年,你调皮耍赖起来,比她有过之,无不及!”
秦逍微笑的站到囡囡身边,满脸疼惜的瞅了一眼地上的小丫头,低低劝了一句,替囡囡说起好话来,不过,没有去把孩子扶起来,而将目光落在云沁脸上。
她是囡囡的母亲,母亲说教孩儿,他可以劝,但不宜多插手。
地上囡囡扁扁嘴,小心的窥望着,娘亲很少生气的,总是对她笑容满面的,所以,娘亲一旦板起脸来,她会觉得害怕,只能乖乖认错,她喜欢看到娘亲笑笑的脸,而不是娘亲腊月天似的脸——这张陌生的脸孔,尤其的叫人心惊胆颤。
这一次,她真知道错了。
“娘亲,囡囡想你才跑出来的,娘亲,对不起,娘亲,囡囡以后一定乖乖的,绝不闯祸了,囡囡发誓……”
说着,她高举那双小手,大眼睛眨啊眨,无比真挚,无比认真:
“我云歌儿要是以后再闯祸,就那罚一辈子不姓云……从此做一个没有姓的小可怜!”
呃,这算是哪门子起誓?
不伤皮,不伤肉的。
秦逍差点想笑!
看着这小模样,令他想起小时候的的云沁,闯了祸发誓,发完誓闯祸,从不知羞耻为何物,这囡囡啊保定也是这样,叫她不闯祸,不惹事,太难了。
可是云沁知道囡囡在意这个姓的,因为一般的孩子,都是从父姓,她没父亲,从的是母姓,要是连母姓都没了,那就成了一个没爹要没女娘爹的小可怜——
说来说去,这孩子的心啊,就是极为敏感的。
这样的孩子,她怎啥得再去凶她?
想到她自幼没有父亲,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对她的忽视,所有不满和怒气,化为一记无奈的疼惜的微笑。
云沁摘下了帷帽往地上一扔,伸手往这孩子额头上轻轻敲下了一记:
“小骗子!唉……”她弯腰,将自己的宝贝揽入怀里,深深的抱着这个香香软软的小身体,深深吐了出来。
“娘亲不生气了,真好真好……娘亲,囡囡想你想你!”
囡囡反过去抱她,讨喜的亲一亲。
秦逍看着她们母女搂作一团,浅浅的微笑。
月光底下,这一幕,是如此的温馨而美好,他真想将她们一并抱住——
这囡囡虽然留在他身边才三天,却让他追亿起许许多多有关于云沁的往事,孩子的调皮笑声,勾起了他多少美好的记忆,那些在他的流金岁月里一闪而过的寻常事,如今想要再重新得回来,却是那么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