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于朝堂内外引起了轰动。
轰动之下,诸声各异,不乏反对与分歧。
甚至有不知情者,在讨要质问翎山行宫内皇帝崩猝的真相,言辞间待燕王仍多有敌意。
两日后,太子召文武百官于金銮殿内议事。在解首辅等人的陪同之下,于殿中亲自宣读了一则定罪书——
其上罗列庆明帝之罪行,大大小小近百条之多。
然而最使人震惊的还当是被摆在最前面的那条骇人听闻的重罪——
谋权弑君!
屡屡诬害手足,为此不惜以太子之性命安危相换!
杀弟妻胞妹……
甚至还有谋害生母之嫌!
在这些罪名当前,已不必提那一条条于政事之上的过失了!
除此之外,太子又亲口还原了当日于翎山行宫内的事变经过。
包括方才已罗列于那定罪书之上的下令射杀储君、长公主与众大臣之实。
在场官员中,多的是不知内情者,当下听闻这些细节,无不惊骇至极。
而当此时,忽有内侍来禀,道是半个时辰之前,掌印大太监李吉已然自缢而亡!
除了这个消息之外,内侍还捧来了李吉临去前留下的亲笔供词,其上所书,皆是生平之过——可纵是己过,掌印大太监是为何人驱使办事,又哪里还须赘述?
此时,文武百官再看向太子手中的那则定罪书,先前那些反对之音已然尽数消匿。
此定罪书一出,无疑在指向一个结果——昭告天下,废黜天子!
这些罪名单拎一个出来,皆是无可饶恕的大过。
更何况还有先皇的遗诏在此……
而既要废其帝位,后事丧仪自然也不可能再以帝王规制来办。
如此之下,停灵于荣王府中,实乃合乎礼制之举。
自古以来,废帝之事虽不常见却也并非没有,甚至不乏废天子为庶民之先例……
相较而论,就凭庆明帝生前所为,仍保留其亲王之位,已是给足了体面。
但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体面并非是给死了的人的,而是给大庆,给谢氏,甚至是给燕王——
许明意听闻了此事,也不禁轻一点头。
此番内阁众人对此事分寸的把握,可谓果决干脆且恰到好处。
轻一分太轻。
重一分则太重——
当然,这个“重”字是于大局而言,若抛开大局不提,怎样的处置对那作恶者而言皆是罪有应得,只会轻而不会重。
当下时局尚且趋于动荡,如此处置,既可平息诸人之怒,亦不至于给“后来之人”留下行事过苛之恶名。
而无论如何,将其罪行公诸于世,及废黜帝位之举,到底也还是解气的。
这也算是“物归原位”了。
算计了一辈子,到了最后却还是一场空,越看重什么越得不到什么,甚至连死后的虚名也未能保得住——若当真人死后有知的话,她估摸着对方的棺材板怕是都要压不住了。
定罪书公诸于众之后,于一片震动喧嚣乃至唾骂声中,废帝——荣王的丧仪很快便料理完备了。
又因有多名官员上书称其在世之时多番行劳民伤财之举,本就一切从简的丧事,因此便再又被削减了大半,比之寻常郡王尚且不如。
其丧事已毕,议论唾骂声却未曾减弱,反而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