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子白昀轩的示意下,众人都落了座,白昀轩几乎一眼就瞧见了后方那抹红火的身影。他微微一愣,还在疑惑安如云怎么坐到后方去了,嘉怡公主见着他的视线,悄悄上前,偷偷将刚刚的事情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遍。白昀轩收回了目光,拍拍嘉怡的头顶示意自己知道了,让嘉怡下去坐好,随后便宣布宴会开始。
安如云没有像其他小姐们席地而跪,而是盘腿而坐,这般大大咧咧的姿势非但没有减少她的美丽,而是为她增加了中性的狂野。她把玩着手中的夜光杯,心思却不在已经开始的宴会之上,而是盘算着心中的算盘。
一阵轻微的咳嗽让她收回思绪,安如云转头朝一旁看去,她身边那位身体羸弱的皇子正在压低了声音咳嗽,似乎不想惊扰他人。他身边的那位小太监急忙上前,面有怒色朝他递了张白色的方帕,但望向其他皇子时却惶恐连连,那神态并不像是担心他的身体,而是担心他的咳嗽声会惊扰太子等人。
安如云是宫中常客,自然是知道这人的,甚至可以说,与这人,颇有渊源。
八皇子白昀宸,于当今圣上与一美貌宫女所生,因怀上龙种,宫中皇后贵妃等人皆视之为眼中钉。可惜这小宫女无权无势,又得不到帝王的爱护,虽强保下了白昀宸,可惜却生来带毒,口不能言,脚不能站。不过这倒是让白昀宸得以安全的长大,毕竟一个残缺的人无法登上那张龙椅的。
原本这是一道保命符,可越到后面越显端倪,这白昀宸的样貌甚至不如父皇兄长的十分之一貌美,这就不得不耐人寻味了。
要知道当今圣上可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就连他的那一众儿女们,那模样也是个中翘楚,人中龙凤。若说帝王家皆出美人,那白家,当真称的起一个不折不扣的帝王家,而这八皇子,却成了唯一的例外。
还是个大大的例外。
若是不俊美,倒也没甚,毕竟是男子,要样貌也无用。可这白昀宸却长得颇为普通,不,是太普通了,搁在人群中一眨眼就瞧不见的那种。通身的气质也没有父皇兄长的霸气威严,反而是平易近人,甚至连下决断也是优柔寡断,唯唯诺诺的。
这样的皇子,是白慕烨所不喜的。
皇子,自是要有皇子的样子,若白昀宸生在一般的家庭,这性子倒也罢了,可惜却生错了帝王家。虽对他的兄长们无甚威胁,但是这样的皇子,令帝王家丢颜面。
白昀宸的长相,再加上他的性格,让人不得不怀疑起血脉的纯正。可当年的宫女早已死无对证,白慕烨又是个聪明人,他并没有令人去追查,而是直接赐了个亲王称号,将白昀宸赶出了皇宫,成了个手无实权的闲散王爷。
皇子们一般要等到十八岁才会被封王赐府,一旦另辟府邸,这也意味着跟那张龙椅无缘。白昀宸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自十岁便被封王赐府的皇子,一时沦落成京城笑柄,风头比上官婉儿都还要显赫。
安如云之所以了解的这么清楚,是因为有一世,她嫁与了他为妻,成了鼎鼎有名的残王王妃。
亲眼瞧见了丈夫的懦弱,下人们的作威作福,她也就对这个名义上的丈夫没了心思,守在她的院子,一心闭门不出,只过着自己的日子。
可惜,他最后却因她而死。
安如云一直都搞不清这个宸王的想法,对他替她赴死之上没多大感触,毕竟两人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最终她只是平淡的为他入了殓,以正妻身份将他葬入皇陵,自此将之忘之脑后,开始与上官婉儿斗智斗勇。
此番再次见到白昀宸,安如云也没多大的情绪,她瞧了两眼,便收回目光,手指却搭在膝盖上叩打。
宸王从来不会出现在众人面前,存在感颇低,若没人邀请,怕是不会出现在这等宴会之上,这次怎么想起跑来参加上元节?他一向在皇子中没多大存在感,又早早封王,其他皇子避他不及,又怎么会主动邀请他参加一个未婚男女们的庆典?能不成是思春了?
思及至此,安如云也没多纠结,她主要目标还是在上官婉儿,就算宫内局势多变,又与她有什么关系?最终结果也就不过在尘埃落定的结果上,送去一声恭贺,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能牵扯到她的?与其想这些,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设计上官婉儿,这才是重中之重。
这般想着,安如云索性拖着腮帮子朝着前方看去,正巧瞧见上官婉儿似乎恢复过来了,自信的站了起来,朝着对面轰然叫好声,朗声道:“赵公子,你这首《游春》确实做的不错,可惜却不怎么符合今日的主题,我这里恰巧也有一副佳作,不如一同品鉴一番,互品不足?”
上官婉儿口中的赵公子,乃京城中有名的学子,名赵吏,是兵部尚书郎的嫡次子,为人有些清高。对自己的才华有着极端的自信,十分不屑京城中盛传的才貌无双的陌澈公子,扬言总有一天要让其亲口承认输于自己。好在此人尚有些才华,倒让人称得上一句学者的痴狂,此时听到负有无才盛名的上官婉儿开口反驳自己,简直就要气笑了!
当即冷笑一声,道:“我倒是谁,原来是鼎鼎有名的上官小姐。怎么,今儿个想起来作诗了?不过这里可是正经的宴会,可不是容你胡闹的将军府!”
好在上官婉儿也不在意,她早就查好了资料,这会儿底气甚足,直接牛逼哄哄的道:“你一个大男子,这么婆婆妈妈的作甚!就问你一句话,敢,还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