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夫人虽然不太懂香,不过大概都明白,龙涎罕见,出于海中鲸腹,他送来的这一块成色已近灰白,异常贵重,这算是大堂主的礼貌了。
叶靖轩一贯狂妄,谁也不放在眼里,这事如今早不是秘密。陈屿看他连面都不露,心里不忿,但华夫人似乎早就想到了,无所谓地拦下陈屿,告诉他:“我这次回来主要就是带来先生的话,希望会长能明白,家里人多,难免各怀心思,要斗也不是这个斗法,还有……敬兰会一直有原则,严瑞是无辜的外人,没必要和他动手,会长要是再用这么下三滥的办法挑拨离间,小心坏了自己的规矩。”
三言两语,陈屿有多少不甘心,也自知理亏。
不管有多少混乱的心机城府,烂只烂在兰坊,外边的人一点不知情。
严瑞已经出院了,在家又养了几天,一个多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他继续回学校,毕竟还有工作。
阮薇这段时间没有开店,在家安心陪着他养伤,这几年她连觉都睡不好,没心思下厨,但这次严瑞受伤,家里的事都由她来做,她捡回过去的手艺,好歹她做饭还算不错。
她没有时间再去胡思乱想,这一生的冲动都在芳苑那天耗尽了,剩下的不过是余灰,正好不温不火过日子。
早晨起来,阮薇一直在厨房,严瑞吃完早饭就要出门,临走发现她还在忙,于是他过来看看她到底在做什么东西。阮薇刚刚把酥饼烤好,还没拿出来,但严瑞觉得样样都精致,随口问她:“是南边的点心吗?”
阮薇笑着给他看:“以前在老宅都有专门的师傅准备,我去给他们帮过忙……笨手笨脚的,别的都没学会,就做这个梅子酥饼还能吃。”
那些刚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点心透着香气,严瑞伸手就掰了一块,阮薇手上还戴着防烫手套,笑着抢过来说他:“喂,严老师,不许偷吃!”
她不知道从哪里买了一条围裙,上边的图案很可笑,大朵大朵卡通造型的花。
严瑞看她这样也觉得有意思,抓了她的手,到底还是吃到嘴里。这一拉扯两人都离得近了,阮薇抬头看见他眼睛里透出笑意,眼看他俯身过来,她忽然往后退。
厨房里都是淡淡梅子香,可惜过去和她一起吃这点心的人,不是严瑞。
只差那么短短的一瞬,阮薇知道他想吻她,可她还是躲开了。
严瑞从来不是勉强她的人,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说。
气氛尴尬,阮薇低头拿盘子过来一块一块装酥饼,低声和他说:“对不起,我……”
她说不下去。
严瑞伸手把她耳边散落的头发理好,告诉她:“你没欠我什么,不用和我说对不起。”
他松开她向外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关门的时候说了一句:“晚上回来一起吃。”
房间里就剩下阮薇一个人,她把酥饼都装好,倒上一杯茶,靠着窗子向外看,忽然回厨房,又重新做了另外一份。
她把单独烤好的梅子酥饼放进盒子里包好,等到下午的时候,拿着出门。
严瑞家的报箱在单元门口,上边放了一大捧蔷薇花,日日如此,阮薇早就知道。
她并不意外,但今天没着急过去收,她向四周看了看,就站在门前等。小区里每单元之前都有独立的大门和台阶,她一个人站在台阶上等了将近半个小时,除了路过的人,什么都没有。
阮薇没办法,把盒子放到一边,她咬了牙,直直地站在台阶上往下跳。
那不过就是门到路面的一个过渡,只有四阶跨度,根本不高,但对她这个腿有伤的人而言,跳下去就起不来。
她跳到地上,一下震得左腿软到动不了,刺痛的感觉让她撑也没撑住,直接摔在了水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