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池盈第二次进入这里,却是以截然不同的身份,带给了这座城里的人不同的命运转折。
城门口一片狼藉,进城的路上满是鲜血,令人闻之欲呕,池盈却是早已习惯了这种环境。毕竟比起崇国当年一言不合就喜欢屠城的作风,在她的约束下,崇国的普通人可比当年的大兴朝百姓幸运多了。
“进城之后,不许扰民,不许滥杀,不许随意伤害妇女老幼。但,凡持刀对抗者,杀无赦!”
“是!是!是!”
池盈再次重申了入城禁令,这是惯例了。主帅是女将,亲眼见到过池盈的厉害,他们对女子都客气了许多。
更何况军中的女兵营越来越厉害,医护营里的更是掌控着他们的小命,经过池盈和柳娇的多番调教,北地大营的男兵将领们算是如今对女子偏见最少的那部分人了。
将士们山呼海啸般的应答,池盈和城内的人都感受到了他们急迫进城的心思,池盈心中满意,城内中人却大都瑟瑟发抖。只有原来的大兴朝人知道是同胞打进来了,听到这熟悉的乡音,忍不住痛哭流涕。
北地大营里也有不少人是从京城逃过去的,到得长河南岸,追兵阻滞,还未及松气,环顾四野,才发现身旁已然无人了。一场盛大的人祸,埋葬了亲朋挚爱的性命,不少孑然一身的男子都选择了进入北地大营,期盼着这一刻的到来。
“儿郎们,给我冲!”
池盈一声令下,所有将士们兴高采烈地向前。城门没费多少功夫就被破开了,守城的官兵早都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逃了还是死了。
这场战事打了许久,光围城就围了半月有余。城中此刻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有门道的早就逃了。
池盈身骑白马直接冲向皇宫,冲着崇皇而去。一路上出奇的顺利,皇宫内还有些四处奔逃的宫女内侍,还有些躲在暗处偷看池盈一行的。这些人都交给了后面的人处理,池盈带着人很快见到了已经有些疯癫了的崇皇。
他刚杀了人,剑尖还在淌血,眼神充血,却还透着股贪婪。看到池盈的第一反应就是:“你偷走了朕的生机丹,快还给朕!”
池盈看着他跌跌撞撞地走来,轻易躲开了他快握不稳的剑。想来能在这个时候仍留在他身边,连反抗痕迹也无的人,定然就是他的心腹吧,可就这么轻易被他杀死了。
池盈躲开,忍不住问道:“你知道你所说的生机丹是怎么来的吗?知道为了这东西,你们的国师勾结邪物祸害了多少人命吗?”
崇皇看傻子一样看着池盈,语带狂热:“那是人命凝结的精华,是可以让朕长生不老的宝物!那些奴隶能成为我长寿的牺牲品,是他们的荣幸,尔等黄口小儿懂什么……”
池盈想起那一池的人牲,还有之前数年间因此死去的无辜之人,只觉得齿冷:“你既知道那都是靠人命堆出来的邪乎玩意儿,竟还能吃得下去,你是真的饿了啊,这与食人何异!”
池盈不耐烦跟这么个明显已是废人的曾经霸主多说什么,随手夺了他的剑,左手将人钳住,右手接连动作。就听殿内“咔咔”几声响起,崇皇在池盈手下成了真正的废人,连下巴都给卸了,就怕他失了信念起了自戕的心思。
黑影指使国师搅弄风云,崇皇在其间就是最锋利的那把刀,就算是受到了黑影的影响,他也绝对不无辜。
家破人亡的百姓需要一个仇恨的出口,池盈打算将他一路押着南下,让把百姓们看看这位昔日霸主的下场。
池盈这么做并非只是为了国仇家恨,王朝兴替本属正常,资源争斗也是自古有之,但无论如何得守有底线。
拿人命不当人命,连无辜百姓都不放过。自己做下了无数惨绝人寰的事情,造下无可挽回的巨大杀孽。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超越人伦,突破底线,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战争了,没人可以轻易替死去的人原谅他们。
反而应该有更多人因此警惕,在战场上丧失的人性不会因为战争停止就回来,贪婪而变态的基因会刻在一代代人的骨子里。
国人可以因为一时的不如意被负面情绪包裹,但决不能因为一时之利抱着侥幸心理成为伥鬼,否则再是对它们摇尾乞怜,如何保证某一日在别人餐盘里挣扎的不会是自己。
池盈无法让死去的人彻底瞑目,她能做的,不过是奋勇杀敌寇,一剑止干戈。
崇皇沦为阶下囚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南边,朝堂上下一片欢腾,百姓之中也是欢欣鼓舞。但随着和平有望,朝中动作频频,属于梁栖尘的劫难也即将到来。
“主子,池将军这封信是什么意思?”曲亭上一刻才为了北地大捷之事欣喜若狂,下一刻却因为池盈对梁栖尘的提醒而疑惑万分。
池盈在拿下崇国都城,大兴朝旧都反第一时间就同时递出了两封信。一封是捷报,传令兵千里疾行,为南地的百姓和官员带去崇国国灭,故土归国的消息。当然,也有为池家扬眉吐气,向皇帝表功的意思在。
另一封就是给梁栖尘的,提醒他战事将休,两人如今都站在风口浪尖之上,需要多加防范,小心一切入口的东西和刺杀。
梁栖尘本来不想把池盈的信告诉曲亭的,但想到池盈这段时间每每来信都要叮嘱他这些。这一次更是用了加急信件,态度急迫,便将此事告知了负责守卫他安全的曲亭。
“池盈说,她会尽快搞定那边的事情,然后带着孩子来看我。”
哪怕心中因为池盈的接连提醒有些不安,梁栖尘还是忍不住因为池盈的关心和在意感到欢喜甜蜜,整个人轻飘飘、晕乎乎的,心里还补充了一句:“她肯定也是想我了。”
曲亭丝毫没有融入他们的氛围中,凝神猜测着池盈的意思:“莫不是池将军得了什么消息,但不确定或者不好说,才这样再三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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