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这就去找夏妈妈,让她叫了周大哥过来。”白薇的面上终于是阴霾尽扫,露了几丝笑意出来。但很快的,她面上的笑意又慢慢的没有了。
“姑娘,”她低低的说着,“只怕这一次因着奴婢的事,却是要您破费许多的银子了。”
“说什么呢,”简妍笑着嗔了她一句,“你和四月都是我的家人,银子挣了不花在你们身上倒花在谁的身上?且银子这东西,用完了再挣就是,难不成还守着这么些死物然后还白白的看着你们受罪?”
眼见得白薇还要说什么,她忙又道:“好了,你就别在这磨蹭了。赶紧的拿几两银子去找夏妈妈,烦她立时就去将周大哥找了过来。这事可得快办,谁知道冯家那边挑的过门的日子是哪一天?咱们总得赶在他们前面才是。”
白薇这才哦了一声,忙忙的转身去了。
接下来周林那边依着简妍的吩咐,一系列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而徐宅这边,祝嬷嬷求着老太太让白薇嫁给自家儿子的话也渐渐的在一众丫鬟仆妇之间传了开来,一时众人皆知。
于是等到徐仲宣休沐的时候,徐妙锦想了一想,最后决定还是将这话对他说上一说。
虽然她这些日子也看出来了徐仲宣和简妍之间有点不对劲,但是白薇毕竟是简妍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这般的将她嫁给了那个冯永才,就相当于断了简妍的左膀右臂,总归是不大好的。
而果然,徐仲宣听完了徐妙锦说的这话之后,一双长眉皱了起来,不悦的就问着:“祝嬷嬷怎么忽然打起了白薇的主意?”
徐妙锦摇了摇头:“只说是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瞧上了白薇,闹着一定要娶她。祝嬷嬷便对老太太说了这事,老太太就又对简太太说了这事,然后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徐仲宣的眉头一时皱的就越发的紧了。
他自然是知道白薇是简妍的左膀右臂,若是任由着这冯永才娶了白薇,只怕简妍日后会有诸多不便之处。只是这事若是由他直接出面去对吴氏说,一来是当众打了吴氏的脸,大家都下不来台,二来最主要的则是,众人极易将此事联想到他和简妍的身上去,到时流言蜚语,这也是他不想看到的局面。
所以这事还是悄悄儿的来比较好。
于是他叫了齐桑过来,低头在他的耳边吩咐了几句话。齐桑领命,自去办理去了。
齐桑能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且一直受他重用,能力自然是不可小觑的。隔得两日他散值之后,齐桑便过来向他禀报他所查探到的一切。
这一切包括冯氏一家所有人的背景,在徐家所负责的都是些什么职责,以及以往行事的时候可有什么纰漏之类的林林总总所有有关冯家一切的事。
自然,重点查的还是冯永才和他老子负责的那处酒楼。徐仲宣也是想要查一查冯永才和他老子这些年中在经营徐家的这处酒楼时有没有中饱私囊的事。
便是没有,也可以伪造出来人证物证说有。到时将这些证据摆到吴氏的面前去,她自然就会发落冯永才等人。想必到了那个时候她也自然不会将白薇嫁给一个已经犯了错,且即将被赶离徐家的下人。
齐桑细细的汇报完了他所查探到的所有能查探到的关于冯家的事之后,顿了顿,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着:“公子,属下和齐晖这两日在跟踪查探冯永才的时候,发现另有一个人也正在查探着冯家的一切,包括那处酒楼。甚或那人还买通了冯永才日常所去的那家赌坊里的人,让那些人给冯永才放水,先让他赢了一大笔的银子,随后又让他输了一大笔的银子,又写了欠条。这不,那家赌坊的打手日日的堵在冯家的门口,扬言再不还钱就要砍了冯永才的胳膊腿,所以那冯永才和他的老子没办法,这才挪用了咱们家酒楼里的银子去堵这赌债的亏空。”
彼时徐仲宣正站在案后提笔画着画。
荷叶青青,荷花粉嫩,锦鲤明丽,是和那日给简妍一模一样的荷叶锦鲤图。而这样的荷叶锦鲤图,这些日子他已经画了不下五幅了。
他也没有抬头,手中毛笔不停,依然在慢慢的勾勒着锦鲤身上的鳞片,一壁又淡淡的问着:“哦?那人是谁?”
“什锦阁的掌柜,周林。”
“什锦阁?”徐仲宣依然没有抬头,手中也没有停,“什锦阁的掌柜这般给这冯永才设套做什么?可是这冯永才以往得罪过他?”
齐桑踌躇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一咬牙的全部都说了。
“属下特地的也查了这周林一番。发现这周林已是认了咱们家小厨房里的夏妈妈为干娘,他日常和白薇来往密切。属下便将夏妈妈特地的叫了出来恫吓了一遍,夏妈妈便将所有的事都招了。只说是年前简太太到了咱们家没多少时日的功夫,这周林也便寻了过来。他对夏妈妈说他只是个绒线铺里的小伙计,因与白薇有情,眼见得白薇跟着简姑娘来了通州,他随即便也跟了过来了,平日里两个人来往频繁。且中间周林受伤了,白薇还曾买通了夏妈妈和看门的小厮,偷偷的出去探望了周林一日。至于周林为什么受伤的那事属下也查了,原是那一伙人眼见得什锦阁异军突起,心中嫉妒,花钱请了一伙泼皮来闹事,砸了什锦阁,打伤了周林。当时沈绰也在,他出手教训了那伙泼皮一顿。那时这什锦阁随后还关门了几天,可是随后又开门了,再无人胆敢前来闹事。属下也查探了下,原来这什锦阁现下是沈绰在罩着。且随后也不知怎么,沈绰还在其他州府陆续开了七家什锦阁,倒与京城里的这处什锦阁如出一辙。属下便让齐晖特地的去寻了几个沈家的家人打探了一番,但也并打探不出这其中的关联来,似是沈绰将此事瞒的极紧。只有一个家人说是曾见过周林来找沈绰的,而正是从那时候开始沈绰才开始着手准备在其他州府开设什锦阁的事。”
徐仲宣的面色开始慢慢的沉重了起来。
他放下了手里的毛笔,坐到了案后的圈椅里,双手交握着放在案上,抬头望着齐桑,沉声的说着:“这周林与简家是个什么关系?”
“属下找了简太太身边的一个丫鬟,问了这事。据那丫鬟所说,周林原是简家在隆兴府时一个绒线铺里的小伙计。他和白薇原都是简姑娘的奶娘带了过来,自卖进简宅为仆的。只是后来简太太盘卖了家产铺子,这周林自赎其身,其后她便不知道这周林去了何处。然后属下深觉这周林身上定是有什么秘密的,所以便一路查了下去,结果竟教属下查到,这周林实在是个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接下来他便将这周林是如何的从一开始只是不名一文的借住在郊外的破庙里,后来如何的以一千两银子起家开了绒线铺子,后来又如何的开了什锦阁,直至今日京城里的人说起周林来都要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声人才这样的事一一的都对徐仲宣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