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与爱情错身而过
粥铺子不大,就是临街搭了棚,花样也不多,越清古点了两碗咸骨粥,要了几个小菜,两人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越清古总是有许多新奇好玩的事说给方觉浅听,方觉浅听着也觉得有意思极了,跟他开着玩笑,就着满街的灯火流光,人来人往,都笑得开怀,仿似两人心头都没有任何牵绊着一般。
吃着吃着,有人唤她:“方姑娘。”
声音孱弱,似是大病了一声。
方觉浅抬头看去,见到面色苍白,眼睛浮肿的月芷兰,她真是瘦了一圈,以前合身的衣服穿着都显得空荡荡。
“月小姐。”方觉浅点点头。
她再不见不了以前的飞扬与明媚,也不见了傲慢和骄矜,以前那个刁钻得有些跋扈的千金大小姐,此刻失魂落魄。
从前她遇着方觉浅,总是抬着鼻孔看她,傲气得不得了,谁也瞧不上,此时她见着方觉浅,头都勾到地里去,拘谨不已,看着让人心酸。
“方姑娘,你最近……有见过执书吗?”她走上前来小声地问,像是怕这样的问题都让方觉浅不喜欢一般。
方觉浅摇摇头,她不可能把白执书藏在越清古府上的事告诉她,越清古低头喝粥,头都不抬,似未看见这么个人一样。
“他……他去了哪里?回朔方城了么?方姑娘,若你见到他,可不可以告诉他,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跟他发脾气使小性子了,我也不要太多,能让我再看看他就好,可以吗?”她说着便是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通红着眼眶。
方觉浅放下手里的汤勺,拉着她坐下,想了半天,最后也只能说:“缘份尽了,月小姐何不看开些呢?”
“我看不开呀,方姑娘,我知道我以前做的错事太多,对你也太无礼,可我现在真的知道那都是我的错,是我让执书以前太过为难,也知道是我把他逼走的,就算是要惩罚我,他可以来骂我,打我,怎么样都行,他不要连我见都见不到他,我现在要的真的不多,让我看看他,也好啊!”
她哭得声嘶力竭,身子都一颤一颤的,声音也都破碎零乱,当着这满街的人,全不在乎他人的目光投望过来的难堪,她只是哭,一直哭,哭得像是马上就要断气了一般。
突然她跪下来,跪倒在方觉浅脚边,拉着她衣裙:“方姑娘,你肯定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我去求过花姑娘了,她也不肯告诉我,只让我死心,我还在王公子府外守了很多很多天,都没见过执书,我……我觉得我像个疯子,可是,我也真的快要疯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告诉我吧。”
她模样实在太可怜,任谁也无法想象之前的她是那样的人。
方觉浅轻轻叹声气,拉着她站起来,将粥碗推给她,声音尽量放得温和些:“你怕是也很多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吧,先喝点粥吧,就算要哭,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哭。”
“方姑娘你……”月芷兰不解地望着她。
“恕我直言,月姑娘,白执书不喜欢你了,就是不喜欢,不管你做多少事,哭多少回,哪怕上吊自杀,投河自尽,他也不会回心转意,喜欢一个人很容易,不喜欢一个人更容易,当初你没有珍惜他给你的好,现在回想起来,你只是觉得后悔,觉得失去了一个对你那么好的人,你习惯了他,一下子要让你适应他不在的日子就很难很难罢了。”
越清古听着方觉浅的话,终于抬起了他那闷头喝粥的脑袋,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拣着花生米往嘴里一粒一粒地送,看她面色冷静刻薄得似毫不近人情,听她对月芷兰的劝说半点柔情也没有。
“就算他回来了,又怎么样呢?你见到了他,又能怎么样?再退一万步说,就算,就算你们重新在一起了,你觉得,你们还是当初的你们吗?他不爱你,独留你一个喜欢他,于是你们的地位会对调,曾经他在你面前多低微,你以后在他面前就有多低微,你将没有自我,你会害怕做错任何一件小事,你甚至连自己的喜好都要全部推翻,只为迎合他,这样你们在一起,有意思吗?”
“而他呢,只是出于一种责任跟你在一起,而不是因为喜欢你,他也会觉得累。你们的相处,小心翼翼,谨小慎微,这本就是一种畸形,不是吗?”
月芷兰怔怔地望着方觉浅,满目清亮的泪水都含在眼眶中,像是听懂了方觉浅的话,又像是没有听懂,神色复杂。
方觉浅给她面前的小碟里夹了两筷子菜,也不看她,自顾自地说:“我不擅长劝别人的,我也不会劝你放下之类的,我只是将以后你们相处的情景说出来,你现在一头热地陷进了想赎罪,想弥补的执着里,觉得是因为你以前的不好,才让白执书离开。其实不是的,是他不喜欢你了,不管你改掉多少坏毛病,变得多么的端庄淑女,他也不喜欢你,就这么简单。”
月芷兰哭得太多,嘴唇都干裂了,嘶哑着声音问:“你的意思是说,我所作这一切,只会让他更加烦恼,更加厌恶我,哪怕只是我想见他这样的小心愿,于他而言,都是累赘,对吗?”
“对。”方觉浅毫不留情,戳破了真相。
“你们就不怕,我去跟我娘亲说出你们当初做过的事吗!”月芷兰痛苦得难以自持,尖厉的嗓音颤抖不已。
“说了又能如何呢?诚然对我们很不利,但我们肯定能想到解决之道,而你这样的报复,甚至逼迫,只会让他从不喜欢你,变成憎恶你。所以你觉得,是我们损失大些,还是你更痛苦些?”
方觉浅当真不会劝人。
对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说话,完全拿出了一副公事公办,毫不怜悯的架势来。
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咬着下唇久久不语,肩膀抖动个不停,满脸都是斑驳泪痕,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方觉浅,倒也没有怨恨,只是不甘,不甘与最好的爱情,就这样错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