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就有些不悦,淡然道:“我听说长信侯和魏国公如今很有些水火不容的意思,大家都是皇亲国戚,何必闹到这个地步呢?”
舒妃恨恨道:“娘娘知道我的性情,实在不是我家要闹,魏国公府欺人太甚,难道我们就要一直受欺不成?”
皇后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伸手抚了抚额头,淡淡道:“本宫有些乏了,你们回去吧,日后有时间再过来说话。”
“是。”
舒妃和杨妍站起身,告退离去。这里芙蓉觑着皇后面色,便小声道:“舒妃娘娘今非昔比,奴婢想着,她从前可没有这样骄矜。”
“恃宠生骄,人之常情。”皇后站起身,叹了口气:“你没听她的话?连萱妃都不放在眼里了。”
“萱妃进了冷宫,倒也不足为虑。舒妃娘娘骄傲一些也好,自从萱妃进冷宫,皇贵妃的气焰越发高涨,幸亏舒妃肯出头,不然,她怕是都敢对娘娘不敬。“
皇后叹气道:“萱妃入了冷宫,人人都不把她再放在心上,我原本也和你们一样,只是今日听了杨妍的话,我这心里怎么就有些不安呢?”
“娘娘不要太忧心了。当年先帝盛宠郭贵妃,结果又怎样?一时生气将她打入冷宫,过后何尝没后悔过?可即便如此,到先帝驾崩,郭贵妃到底没出冷宫一步。”
芙蓉安慰着皇后,却见她沉吟着道:“皇上的性子……和先皇还是有些不同。不论如何,你想个法子,透些风儿给皇贵妃,她恨萱妃入骨,若能借她的手铲除了那个祸害,终究了我一块心病。”
“是。”芙蓉答应了,心中犹自觉着主子是杞人忧天。
事实上用不着皇后出手,皇贵妃很快就得到信儿了。
郭芸萍虽然在冷宫多年,但当年也是盛极一时的宠妃,太后又是个慈祥和善的人,所以后宫中还有一点她的残余势力,兴风作浪不可能,但传个话递个消息还是绰绰有余。
更不用提还有玉妃和曹贵人,这些被宁溪月排斥在外的,看她如今和其他嫔妃蜜里调油,其乐融融,眼看着就要成为冷宫霸主,焉能不恨?
所以皇贵妃很快便得到消息,她也不傻,虽然恨宁溪月入骨,但此时自己正得皇宠,和舒妃势如水火,若为这么点旧怨,让皇帝对自己的印象不好,岂不是因小失大。
所以她十分犹豫,奈何她身边的香云,记恨着当年宁溪月故意害她受仗责的仇,一听到这消息,就按捺不住蠢蠢欲动了。
因极力撺掇着皇贵妃,诚恳道:“娘娘,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如今萱妃就是那条蛇。她若在冷宫里安分守己也就罢了,但明摆着不是,这您就不能不防了。”
皇贵妃叹气道:“我何尝不知这道理?只是……我却不想去皇上面前提她,分明这些日子,皇上似是将她忘了,万一我提起,倒让皇上记起前情怎么办?”
香云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让她在冷宫这么闹腾着,总有一天,她的名字会重新入皇上耳朵。也许萱妃现在闹的这一出又一出,本意就是想重新进入皇上视线,皇上一旦心软……”
“不可能。”皇贵妃骤然打断香云的话,冷笑道:“入了冷宫,不死也要脱层皮,做她的春秋大梦去。皇上再惦记旧情,圣明天子的颜面也不能丢,从前何尝有过冷宫人出来的事例?”
“没有这样事例,就一定不会发生吗?”
香云看着皇贵妃,轻声道:“娘娘请想,先前萱妃身上的事,哪一个不是违背了先例?”
皇贵妃一下就愣住了,仔细一想:香云说的没错。萱妃进宫后,从侍寝,到伴驾,再到受宠,及至快速晋封,哪一次不是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到最后,就连她作死进了冷宫,都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样一个女人,哪怕是在冷宫,真的就能让人放心吗?
“那要怎么办?若是舒妃那个狐狸精肯在皇上面前试探一下就好了。”
经历过挫折,皇贵妃也没有了三年前的嚣张气焰,行事都特别讲究一个谨小慎微,就连对付心腹大患宁溪月,也有了足够的沉稳和耐心。
“娘娘。”
香云目中厉色一闪,沉声道:“您还不明白吗?这事儿……不能去试探皇上。”
“不试探皇上……”皇贵妃先是疑惑,接着面色一白,失声道:“你不会是要我暗中……”
不等说完,又压低了声音,咬牙道:“你疯了吗?别说本宫还不是皇后,就算皇后,处置一个宫女,明面上还要请示皇上呢,更何况那宁氏可是妃子,虽然进了冷宫,她也是宫妃。”
“她闹到这个地步,娘娘生怕她再闹出更大的事故,传出去让天家颜面受损,所以事急从权,这也说得过去。”
香云显然接到信儿后就下定了决心,此时说得头头是道:“娘娘,这一次咱们别再想着借刀杀人了,都在后宫,萱妃又是这么个情况,娘娘们都在等别人做那把刀,自己是万万不肯出头的。”
“那就让本宫出头?若让皇上知道,定会认为我狠辣,再有舒妃那个狐媚子挑唆,你怕我死得不够快?”
香云注目看着皇贵妃,好一会儿,她才低声沉沉道:“娘娘,您为什么怕皇上怪罪您?甚至连死得不够快这种话都说出来?是不是说明在您心中,仍在疑惑皇上对萱妃还有真心?”
皇贵妃身子一震,好半晌,才黯然轻声道:“惊弓之鸟难道就只有我一个?我想,皇后心里大概也和我是一样的。毕竟从前……唉!那女人受宠的时候,何等风光?我至今仍不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