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宏,你这蠢货,这就是你的佛理吗?这就是你的追求吗?”
“你是错的,你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你在求什么道?什么也求不到!”
狂笑中,僧人扬起左手,用尽全力击进自己的小腹,立刻有血涌出来,他却似感觉不到,仍是疯狂的笑着。
“感觉到了吗,蠢货?我现在已经杀了你了,你已经死了,道宏已经死了…”
狂笑中呢喃着,泪水突然大量的涌出,他终于扑倒在地上,开始痛哭。
“明白了吗?道宏,你已经死了,而我,我就是否决你一切存在的人,我要诛灭掉你代表的一切,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哭声渐止,僧人从地上站起,泪水已经流干,取而代之的是坚决…以及一些疯狂。
“从今以后的一切,弘扬佛法,诛伏外道…就由我诛宏去继续完成吧!”
…
(唉…)
苦苦一叹,释浮图盯着诛宏,忽地朗声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佛音朗朗,如大江潮水,前后相继,又似千山连绵,重峦叠嶂,滚滚涌向诛宏。
诛宏本来如疯如癫,只是喃喃自语,但当佛音涌近时,却猛地一震,也急合双掌,尖声道:“南无阿弥陀佛!”就听得震雷般闷响蓦地在两人间炸起,更掀起狂风四下劲吹,略近些的僧人都觉极是不堪,不是伏地闪让便是运功抵御。
两声佛号对拼,释浮图若无其事,诛宏却站立不住,连退三步方站住身子,一见此景,诸僧尽皆大喜。释浮图却脸色沉重,道:“道宏,你消耗太过了。”
忽又诵一声佛号,却未运任何功力,道:“四月八日,你我结缘于缘起之地…可好?”
看他许久,诛宏闪过一丝冷笑,道:“你即执迷不悟…我更有何选择?”说着转身便走,却被释浮图唤道:“且慢。”立时站住,道:“你…想怎样?”声音中居然尽是期待。
苦笑一声,释浮图道:“我…想要你的记忆。”
似担心说的不清楚,他又补充道:“我想知道,你到底都遇到了什么…”却没等说完已被诛宏止住。
负手背对释浮图,诛宏的肩头居然剧烈起伏,显是心中正在激荡,过一会才道:“可以。”又很快的道:“但,我也要你的。”
“我也想知道,在你圆寂的这些日子里,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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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光统二十年二月十九日酉时,莲音寺前的战斗终于告一段落,却仍然难以得出一个评价。
固然,这是诛宏出现后的第一次“不能全功”,但若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在这次集中了佛门四宗精英弟子,总数近两千人的对战中,战死者逾一千,当中更包括了如那若、慧远、行策等人,同时,身为各宗长者的释自在宁轮天少康等人也因伤重而在稍后宣告不治,佛门菁英可说是遭到了无比惨痛的缺失,而诛宏最后也仍然能够全身而退并且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样想来,这些牺牲又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任何价值。
…至少,在多数僧众的心中,这些牺牲的真正价值,只不过是使战线坚持到了释浮图的出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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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道宏…)
独坐于曾经端坐了千多日的石洞底部,释浮图闭目打坐,额头上不时渗出汗水,肌肉时而抽搐,看上去甚为痛苦,洞外时时有人影闪过,却没谁敢于打扰到他。
诛宏退走后,释浮图首先检视了释自等人伤势,而当确认他们确已伤重难返时,他便告退入这石洞当中,再无言语开始沉默的参禅:在其它僧中的心中,都以为这是他正在试图在这一月当中再取突破,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正在干些什么。
(能够一个人承受这样的事情而不出手伤敌,你真是了不起…)
临别时,释浮图以自己的“记忆”与诛宏交换,希望能够知道他为何会走到这里,而虽然已经知道了一些,当他将自己的脑部开放去容纳和感受时,仍然没法压制住自己的愤怒和痛苦。
(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悟明你这畜生,根本死有余辜…)
心意流转,释浮图又看到车周山中,看到道宏正在与悟明等人苦苦对抗,也看到十方的呐喊和百道的指摘。
(这两个孩子…和他们比,绝大多数…不,是几乎全部僧人都应该感到汗颜…还有,到这种时候还能这样坚持,道宏,你实在是了不起…)
直接感觉道宏的“记忆”,释浮图便能够捕捉当时道宏所能掌握的每个细节,他就知道当时道宏是怎样的苦战,又是怎样的在那种时候仍然坚持,不肯使用任何可能会造成“致命伤害”的攻击。亦知道,那时的悟明也明白这一点。
(就算这样也不肯停手,悟明,你真得是佛门罪人…)
痛苦中,释浮图的思绪继续前行,看到了道宏怎样被打成重伤,怎样拼尽力量退入车周山内,悟明等人又是怎样追缉,道宏怎样拖着沉重的身体奔逃,又怎样在最后时刻避入死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