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鬼谷伏龙的说话时,不唯是完颜改之,便连他身后那些人,也无不露出了一种可怕的笑容,一种如野兽般狰狞的笑容。
“很好。”
满意的点着头,完颜改之摆摆手,将身后诸人挥退。笑道:”伏龙你果然了不起,竟可以利用到天地八极去为我们打头阵,怪不得,你对此次对付太平道的计划能有绝对信心。”
复又大笑道:”但,你的谋划委实太过罗嗦,那日俺也没着意听,现下既是有空,便再说清楚些如何?”
鬼谷伏龙神色微动,拱手道:”多谢家主信重。”此刻后面诸人已听不见他们说话声音,他便也不再隐瞒,以”家主”之号直称。
要知古来为主君者,纵然信重谋主,言听计从,但总须自掌大略,如完颜改之这般连计略细节也不问清便放手任其施为的,可说是千里无一,信重之心,委实惊人。
完颜改之懒懒笑道:”莫客气了,说罢。”
忽又道:”慢着。”
“你的计谋,一说便是长篇大论,好生的教人气闷,还是我问你说罢。”
“你说以张南巾之智,应该已对门下叛者有所警惕,心目中也该有所怀疑,却仍是逃不过你布置下的致命一击,那是为何?”
“还有,丘阳明出了名的狡若老狐,你也说他是怀着渔翁得利之心来金,又怎会在咱们没有动作的前提下就冒出去打太平道的头阵?”
鬼谷伏龙微微一笑,道:”这两个问题,若说起来,其实却只是一个答案。”
“咱们身处三里之外,却能将那边山上的一切尽数监控,那个理由,是什么?”
完颜改之翻翻白眼,道:”伏龙,你知不知道,你若能改了这爱弄虚玄的毛病,必会可爱的多。”
方道:”你不也说了么,你预先在那边伏了隐符,在其中封了光镜咒法,所以能在张南巾丘阳明所察范围之外将局势了解。”
鬼谷伏龙一笑叹道:”家主还是未仔细听呢。”
“那道隐符,是作在人身上的,而这,便是我一切谋划的基础。”
“带符的,是那个人。”
完颜改之悚然一惊,皱眉道:”是他?”
“你不是说,还未敢下手试探他么?”
鬼谷伏龙一笑道:”确是未敢。”
“所以,他自己也还不知道他的身上被人下了符,因为,那道符咒,是由他最信任的人下在他身上的。”
完颜改之挠挠头,道:”可,那为什么就能保证张南巾没有警惕之心,我还是想不明白。”
鬼谷伏龙道:”那是因为,这道符咒下得极为巧妙,下符人又深知太平道法术精要。不要说受符人自己察觉不到,便是张南巾,在心有旁骛的情况下,也必难察知。”
“可,这却一定瞒不过丘阳明,一个怀着敌意而来,对一切都会全力侦测的人。”
“他会发现那符咒,他会以为那人是我们的内应,他会以为,自己的判断,又对了。”
完颜改之皱眉道:”到底谁是咱们的内应,你不是都教他知道了么?”
鬼谷伏龙笑道:”是,一应资料我都与他了。”
“可他却不会信。”
“聪明如他者,除却自己的判断外,是不会轻信什么的。”
“拿到资料后的第一件事,他必是在研究与揣摸,猜想当中那一个是我们刻意塞进来的障眼,而被我们藏下未说的那个关键又是谁。”
“我相信,在前往太平道之前,他心中必已有了人选,所以,我亦有特别安排,要他们一定将这道隐符作在那人身上。”
“家主,之前我曾对你说过,与其屠灭太平道,不如吞并太平道,与其将大量精英的生命消耗在一场注定会旷日持久的战争中,不如设法将张南巾除去,并与余下的人达成谅解和共识,真正的协力合作。”
“那样,我们也会较易自太平道内部得到我们所需的助力。”
完颜改之点头道:”这些我都知道,然后呢?”
鬼谷伏龙道:”而与我们的立场不同,丘阳明他或会同意并帮助我们去屠灭太平道,却绝对不会想要太平道被我们吞并和控制。”
“他想要的,在自己,是某个我还没法弄清楚的目的,在大局,是一个因领袖遇袭和内部叛乱而快速弱化并陷入混乱的太平道。”
“和一个被太平道中的死忠分子视为死敌,被朝夕纠缠,干扰至无暇分心与中原大势,还很可能在太平道的复仇暗杀中失去部分重将甚至是更高层人物的完颜家。”
“最理想的情况,是张南巾伤而不死,暂时的失去对太平道全局的控制能力,而这,既能保证怀疑,野心和肃反这三种力量将太平道弱化,又能保证将来在他伤愈之后,会有一个强大而可怕的复仇者出现在完颜家门前。”
“一个张南巾的攻击,便足够将我们能够从此次行为中得到的一切好处抵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