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向肖兵笑道:"我那日怒斥赵宋,却实也有些私念,你莫见怪。"
肖兵苦笑道:"先生那日已是客气了。"
的确,连天下也是夺于人手,纵然周龟年那日骂得再狠上十倍,也在情理之中。
原来,如此…
完颜雍苦笑道:"梁山好汉之名,朕也听过一些。"
"朕向来只知先生出于旧日岳家军中,却不知道,竟还是英雄之后。"
周龟年失笑道:"只一群啸聚山林的强盗而已,陛下太客气了。"
又道:"陛下,话已说得差不多了,请安心上路吧。"
那些金人侍卫不明汉人掌故,早已听的胡里胡涂,但周龟年这一句话,却一下提醒了他们。
"大胆周龟年,胆敢犯上弑君?!"
呼喝声中,数十名侍卫已围了上来。
他们的忠心与勇气,或者是值得敬佩,可是,的确,他们,就是非常的不智…
周龟年大笑道:"螳臂也敢拦车?!"
"左右我本也是岳家军的人,今日,便再杀一次金人,好去见岳帅!"
他的神态,轻松自如;他的动作,优雅写意。
若没有咬牙切齿,围在周围的侍卫们,谁也不会相信,这是一个正面对着数十名武林好手围攻的人。
他甚至没有停下脚步。一步一步,从容不迫的,他走向完颜雍。
惨呼声不住的响着,血不住的飞溅着。
连杀耶律忽八也只用了一招,对付这群侍卫,又算得了什么?
蚁多咬死象,只是一个比喻罢了。
"闪开!"
"让我们来!"
呼喝声中,周龟年终于停下了他的脚步。
挡在他面前的,已是这一代江湖子弟中最强的六个人了,也是场中仅存的能与他对抗的人。
虽然他们的立场,原因各不相同,但此刻,他们却有着同样的目标。
阻止周龟年,不能让他杀掉金主!
这六个人中,有的被周龟年救过性命,有的受过他的指点,对他们而言,宁愿信任周龟年,也不愿相信身边的某些战友。还有一人,甚至本是一心刺杀金主的刺客,如果是在数月之前,他可能本该是跟在周龟年身后,挥剑杀进来的人吧?
但是,不管怎样,他们,必竟还是站在了一起,虽然他们都是汉人,但周围那些原本骄狂高傲,视汉人如同猪狗的金国侍卫们,还是不由自主,流露出了期盼的眼神。
他们彼此间,也还未完全信任,虽然说,肖兵与苏元很好的相互掩护着死角,花平将齐飞玲的要害都护在身后,刘补之也与朱燕形成了互补之势,但是…
如果真是有着完全的合作,那么,唯一能在内力上与自己一搏的刘补之,就该是站在最突出的地方才对,但很明显,不唯他自己并无这个意思,苏元与肖兵,也全然没有指望他会挡在前面。
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底,他在心中冷冷的笑着,为着自己的多事,也为着,一点自己也不能明了的雀跃。
玄天,忘情,天道,全都有了七八成的火候,再加上足可与当年丁香兰媲美的两把宝剑,另外还有一个练成了浩然正气的刘补之。
象这样的一个阵容,不知道,能不能,让自己尝到,什么叫做,败?
理智不停的在告诉他,在这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他们配合上的漏洞,冲过他们的防守,击杀金主后,将众多伏线发动,然后,就象过去二十年间一样,躲回暗处,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谋画一一成真。
这,才是最好的着法呀…
抬起头,他看向完颜雍。
虽是面临生死之境,完颜雍却仍是闭目静坐,气度从容高贵,就如正在朝会上会见群臣一般。
这六人挡在自己身前丈余之处,而过得他们身后,不过十步,便是完颜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