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少白也看向那条小路,林影已经暗了下来,并没有看见什么。
“没什么……”
皛梅能感觉到师傅最近心情越来越……糟糕?她看着少白的笑脸,冲散了些许不安,继续与少白探讨起了心法。
第二天一早,皛梅在一阵阵“咕咕咕咕”的声音中醒来,听到这鸽子的叫声,头皮一阵发麻,急急的穿上衣服,头发也顾不得梳,就冲了出来。
园里的石桌旁,陆八抬起头,看着皛梅披散着的头发,挑起了左边的眉毛。
皛梅一见师傅的眉毛,又立刻转身跑进了厢房。
陆八的右手搭在石桌上,手里捏着飞鸽传说的纸条,左手轻轻搭在膝盖上,食指和拇指互相搓着,“还是如此慌张……真真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待皛梅终于在慌乱中梳好了自己的发髻再踏进小院时,婆婆和少白也坐在了石桌边上,少白手里拿着白胖的馒头,就着一旁的咸菜和米汤大口大口的咬着。
“师傅……”皛梅坐在了自己的石凳上,因为有些紧张,她双手捧住了面前的碗,碗里的白粥已经不烫手了,她盯着米粒,抬起碗,也不用筷子,就喝了起来。
当皛梅碗里的粥快见底的时候,陆八终于开了呛,“这是你的家书。”
皛梅开心的拿过信,一看信封上的字,咽了下唾液,这次不是母亲的字,也不是父亲的字,而是她那位亲大哥的字!
马上扭头,冲师傅勉强一笑,“师傅您还有何事?您先请说……”
“小妹,你今年冬天就满十五岁了,春天开始,郝夫人就催你下山入京,冬日要在京城给你办及笄之礼。之前师傅一直没有答应下来……”
皛梅自小时候便是只想显得自己年纪小,觉得最小就最得宠爱,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仍然不管虚岁之说,只强调自己过了周岁生日才会长一岁。
所以今年的冬天也正是她的十五周岁,要行及笄之礼。
“……”皛梅听到这突然有点委屈,有点难过,又有万分不解,可是她没有再接话。
“我今天收到你们师爷的传信……”
陆八用很慢的语气说完这句话,听不太出心情,但皛梅知道那是师傅掩饰过后才有的平静。
皛梅抬起头看着陆八,少白不自觉地用力捏了捏手里的馒头,这位师爷难得会飞一次鸽子来,记得上次来信,师傅的心情就糟糕了半年。那半年少白和皛梅的武功可谓突飞猛进,日子苦的不得了……
“今年秋日在凤城,会召开武林大会,而凤城与京城并不远”,陆八看了看少白,又看了看皛梅,点点头,“我们……会于秋日先去凤城参加武林大会,而后……”
“武林大会?”皛梅没有听完,睁大了眼睛,忍不住问道,一脸的不可置信。
而一旁的少白已经高兴的蹦了起来,馒头被捏的彻底变形,“武林大会!”把他的期待与激动都淋漓尽致的融在了这一句吼声中。
陆八看着皛梅还是一副呆滞的表情,笑了笑,对她说,“就当带着你们下山走走、看看,冬日再进京城参加你的及笄之礼。不好吗?”
本来皛梅也应该开心的,毕竟自己也很是期待下山的,虽然每年都能下山那么三四次,但也就是在最近的乡里兑换食物和生活物品。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即墨哥哥已经不知长成了什么样子,听母亲说已经相看了好几年的亲,但是仍旧没有定下来。
啧,挑剔!
自己的父母……父亲已经五十岁了……母亲的身体不知还好不好。
但皛梅看着师傅的表情,可以肯定师傅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参杂着难过、落寞和一点点的期待。
皛梅觉得有些看不懂陆八的表情。
皛梅一直都记得师傅对自己说过:隐于山林,再好不过。
她也知道麋鹿山外面的世界是如何喧闹、繁华、纷乱,如何迷人眼、如何不可信……就如藏书阁中那千变万化的故事一般。
而他们的麋鹿山却如被描述的“世外桃源”一般。
其实那本《山水记事》皛梅不是第一次看了。
在小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天天吃药,少白从来不吃,便总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有时候,在吃药前她便会抱着师傅的胳膊大哭,问自己是不是要死了,所以父母才不要她了。陆八便翻出来了那本《山水记事》,抱着她在怀里,给她讲,山里是有麋鹿仙的,会保佑她平安长寿……
所以《麋鹿山》那一章皛梅看过很多遍,每每为了要咽下那些苦涩的汤药和药丸,皛梅就对自己说:我这是在修仙,吃了师傅的汤药和药丸就可练长生不老,早晚有一天我会变成这麋鹿山中的麋鹿仙。
但这次,去凤城,何时才能回到麋鹿山必将会成为不可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