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难得的多了一丝柔和与哀求:“你想让我求你,我就求你,你想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好不好?”
“我不倔了,你想我怎么样都行!只要你肯出手救阿遇……”
“陆承屹,求你了……好不好……”
她紧紧扣着男人的手臂,就像溺水的人紧紧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不顾一切的奋力往上游。
陆承屹双眸漆黑如墨,他看着叶黎笙激动的哀求,看着她披头散发狼狈的哭喊,用另一只自由的手将杯子搁在桌子上,抬手就捏住她的下巴,唇边挂着淡淡的讽刺:“你很在乎孙嘉遇?为了救他什么都肯?”
叶黎笙身子一僵,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凉意。
这个问题有些熟悉,熟悉到她想到了那天的大雪里,男人也是这么问她的,她回答了“是”,紧接着就是步行几十公里,迎接了一场羞辱。
可是,再次面临这个问题,她只是怔了一瞬间,依旧毫不犹豫的回答:“是!”
她看着男人唇边的讽刺渐渐加深,自己的指甲几乎嵌入了男人的手臂,姿态卑微也疯狂:“陆承屹,我再求你一次!阿遇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求你……救救他!”
“为此,我叶黎笙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愿意答应你的一切条件,甚至不惜——以命换命!”
“陆承屹!我求你!用最卑微的姿态求你!”
“如果你觉得这些还不够,我跪下求你也可以!”
说着,叶黎笙一手拽掉自己手背上的吊针,殷红的鲜血猛地溅在男人的白衬衫上,留下点点嫣红。
陆承屹不着痕迹的退了两步,叶黎笙因为动作太猛,高烧的乏力感阵阵袭来,下床时直直的栽到了地上。
身子有着虚弱和酸软,也有着磕到地板上的疼痛,她全然不顾,扶着床沿笔直地跪在了地板上。
凉意顺着膝盖处的骨头缝往四肢百骸蔓延,钻进血肉蜿蜒循环至心脏,随之而来的是剜心般的痛意。
这冷,胜过鼎尚外痴痴等待的一夜。
这痛,赛过陈平折磨她带来的煎熬。
这屈辱,比之十七岁那年被绑架时差点造遭人凌辱更不堪。
叶黎笙就跪在那里,脊背绷得笔直,坚定地眼神中透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瘦弱的身躯里蕴含着巨大的能量,似乎再大的风浪也压不垮她的脊梁和傲骨。
可现在,她甘愿为了救孙嘉遇而献上她的膝盖,献上她死守如命的尊严,献给那个她爱了多年的男人。
叶黎笙双手紧攥成拳,腥红的眸子里所有的不甘皆被死死按下,只余无畏。
她调整姿势,正对着陆承屹,字字泣血:“陆承屹,我求你了!”
“求你,看在当初我们也曾‘逢场作戏’过!”
“求你,看在我嫁给你三年陪你演戏的份上!”
“求你,看在这样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上!”
陆承屹的表情随着她的话也越加阴沉慑人,他抬手直接将叶黎笙拽起来扔在了病床上,语气森寒:“叶黎笙!你疯了!?”
叶黎笙双手撑着床起身,赤脚踩在地面上,即使输了,也依旧笑得骄傲:“陆承屹,我是疯了!我被你生生地逼疯了!”
“我怕了!我认输!我投降!我求饶!我下跪!”
“只要能救阿遇这一条命,我在所不惜!”
空旷的病房里,只余女人凄厉的嘶喊声,渗人而悲凉。
她赤脚一步步走向男人,每走一步,笑容就更艳丽一分,疯狂中透着绝望:“陆承屹,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要尊严!不要所谓的坚持!我只要阿遇活着!”
“陆承屹,我求你好不好?”
她上前死死抓住男人的衬衫一角,就像年少时她紧紧依恋着他一样的姿态,唯独神情癫狂到疯魔一般。
陆承屹额间的青筋突突直跳,深黑色的眸子也染上了几分嗜血的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