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城门刚刚抬起的时候,平安京里来了一位和尚。
这和尚衣衫褴褛,草鞋破旧,唯独腰间的酒葫芦红缨鲜艳,与光亮的木鱼相撞,醉意五分而清醒五分,难辨,难辨。
“太阴,你瞧这古怪和尚,是否与梨大人同来自中土呀?”
天乙盘腿坐在酒楼的檐角,视线紧紧跟随着底下弯走蛇形步的和尚。
“是的吧。”太阴专心地舔着尾巴,“他身上的味道与梨大人有几分相似。”
“你的意思是,这和尚也是妖怪?”天乙侧过头来。
“我的意思是,这和尚也来自中土。”
天乙撇嘴,“我也能瞧出来,就是不知道他去神社干嘛,难不成是向晴明大人寻求帮助?”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阵清风掠起。
木鱼声哑了下来,和尚的步伐却快了不少,健步如飞。
在踏进阴阳寮时,那木鱼声又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伴随着佛文吟唱,肃清心境。
晴明搁下了手里的朱笔,写好的符纸端详一会儿,觉着不满意,付之火炉焚之。
“写得挺好的,烧了多可惜。”
千蕊走到火炉前,伸手捞出了那张残缺焦黑的符纸,恢复原状,又还给晴明。
晴明望着那张“死而复生”的符纸,眼神微闪,“没有用处,一点也不可惜。”
符咒无法除妖,那便是没有了用处,就算是留在手上,也也空占一席之地,又何谈可惜?
“别钻牛角尖,我可是想死都死不了呢,你这符咒虽然没能除了我,但是……”千蕊缓缓伸出白玉般的纤细手指,醒目的红痕集中之处,有一个发紫发黑的水泡。
“受伤了,你可有看见?”
“皆是你自找,如若你不将手伸向火盆,怎会受伤?”晴明语气淡漠,事不关己自当如此。
“不伸向火盆,又怎么会知道你的符咒这般厉害?受了伤,才知道自己怕疼啊,下一次,就知道避开了。”
千蕊笑着按了按那小水泡,疼痛让她不禁皱眉。
“往往旁人一看便知的事情,你偏要去尝试,这是愚蠢。”与源博雅一样的愚蠢。
“这世上啊,总是自作聪明的人太多。”千蕊伸了个懒腰。
还是和茨木童子在一起比较快乐啊,起码不会骂她愚蠢。
和晴明这样面冷心更冷的人相处,她虽然觉得累,但总是有着一股难兄难弟的共情心理在作祟,她很难真正漠视。
“晴明大人,外面有中土来的和尚请求面见,说是神社里有血债累累的妖孽,要进来渡上一渡。”太阴和天乙卷着风扑进来。
他们的视线垂落在千蕊身上,一字一句都是望着她说的。
这神社里的妖孽,除了他们这些式神之外,可就只有千蕊了,而式神在与晴明订立了契约之后,便不再沾染血腥了,与他们打交道的,更多的是山妖野怪而已。
“所以,是来找我的吗?”千蕊羽扇遮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