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铁路用了多少民夫?”
李定国好奇的询问了一句,而总旗官则是不假思索回应:
“据传是三十万人,顺天和朵颜府农闲的人都参加了,一日工钱十五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山西那边和陕西那边的工钱是十文,其他地方的基本也在十文到十五文左右,干满农闲,一年下来也能有三四两银子。”
“虽说比不得我们,但算上家中田产,也算不错了。”
“不知道现在留在昌平和密云的人分了多少亩地。”
总旗官在思考,而李定国不知道十年前的事情,因此好奇道:“分地有区别吗?”
“当然有!”总旗官下意识大声回应道:
“十年前我还是新兵蛋子的时候,昌平和密云那边,一百多万人平分三百多万亩地。”
“两年前我听户部的官员说,昌平和密云的百姓只有六十万不到了,耕地却留下了四百多万亩,这算下来,一人八亩都够了。”
“恐怕再迁移下去,一人十亩,一户五六十亩都不是不可能。”
“你好像你老家延安府,听说眼下延安府百姓只有不到十万人,这会儿每人二十余亩地。”
“也就是在闹大旱,不然留下的那十万人,恐怕连地都种不过来。”
李定国从总旗官口中听到了自己家乡的事情,他倒是没想到眼下延安府的田地充裕到了如此程度。
他还记得他小的时候,一户人家有三亩地,就已经算得上“大户”了。
如他家,一户三口人只有两亩地,每年全靠父亲在城门口找些力夫的差事,全家人才能活下来。
他并非没有哥哥弟弟,只是大多都饿死或者病死了。
“这迁移分地虽好,但总归有些丧良……”
“咳咳!好了别说了,继续赶路。”
在李定国沉思纵马的时候,一名骑兵忍不住开口,但很快被总旗官的咳嗽声掩盖。
李定国不明所以,而所有人却都缄口不谈。
显然,强制迁移的事情,实际上在太平安稳的地方并不是什么打听不到的消息,而是人尽皆知。
许多燕山官员和兵马司的人都做了朱由检“移民实边”政策中的黑手套,数百万人被强制推倒房屋,拿上粮票北迁,哪怕他们不愿意。
在朝廷这种力量机器前,个人的力量显得微不足道。
李定国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因为他很少能一个人出府去民间体察,但他还是从众人的对话中嗅出了猫腻。
“我听官学里的一些同学说,他们下个学期都要去朵颜府上课,而且心里不愿意,是不是官府……”
李定国在诈人,实际上与他同学的学子们都是经过挑选的,大部分都是生活在京城的小民子弟。
迁移这种事情都是迁移乡野,他身边根本没有乡野的同学,或者说京城内的官学,基本不会有乡野子弟来就读,因为乡野子弟都集中在乡镇上的官学就读。
“唉……”
总旗官一听李定国的话,还以为他也知道,因此不免叹气道:
“北直隶和各府的官员都在为了完成朝廷安排的事情赶人走,之前他们不愿意赶人,是因为有陋规。”
“人越多,陋规越多,他们贪的银子也就越多。”
“眼下陋规取消,大部分官员都是拿着反年俸,因此宁愿清闲些。”
“想要清闲,那府县的人少,便能清闲,因此便移民。”
“户部那边,移民人最多的府县,据说会发一笔额外的奖励,数量不少,一个县的官员、衙役、兵马司分下来,每个人都能拿三四两银子。”
“为了这些银子,官员便都着急的赶人,据传今年北直隶的人口恐怕连七百万都没有了。”
“要知道六年前的时候,户部的人还说北直隶最少有八百万人,这才几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