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麾下五千精壮,但是这些从未经历过战事凶险的新丁,又怎能与那些如狼似虎的匈奴人相提并论。
纵然是算上城内的十万百姓,也绝对挡不住匈奴人。他们毕竟只是平民百姓,与这些职业军人无从比拟。
战端一开,怕是仓皇逃命者多,奋勇杀敌者寥寥。
到时候,不拖后退就已经是天之大幸了,想要指望他们杀敌守城,那是决无可能之事。
“既然守不住,那就不如不守了吧。”曾志宏沉默片刻,突然低声说道。
“什么?”陈信宏骤然抬头,他死死地盯着这位沧州城官位最高的朝廷大员,目光中充满了骇然之色。
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着,曾志宏的声音之中有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哀伤和出乎意料的坚定:“本官已然决定,弃城投降。”
陈信宏抖了抖有些发麻的嘴唇,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一句话竟是出自曾志宏之口。
他们虽然交情不深,但是多年相处,对彼此多多少少有些相知。
二年之前,黑旗军统领许海风大闹沧州城,他们同时做了阶下之囚。不过也正是因此之故,他们之间反而因为同病相怜,多了些交往。
在他的印象中,曾志宏虽然远远谈不上洁身自好,清正严明这几个字,他在位的这几年,经过手头的来历不明的钱粮怕是也有了个不小的数目了。
但是,他毕竟是一个出身于书香门第的文人。
在民族大义之前,他的心中应该有一个准则才是。
他的眼中有着一丝怒火和诧异,莫非自己竟然看差了人。
“曾大人,若是下官未曾记错,大人府上历代为官,曾家在大汉享有赫赫名声。今日,大人若是一步走岔,只怕……”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下去,但是其中的意思却是说的明明白白。
曾志宏的脸皮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他扭头看了眼面前激动的同僚,道:“八年前,先帝任命本官为沧州知府,临别之际,曾在金銮殿上淳淳教导,要本官管理好这整个沧州数十万户百姓的身家性命。”他的话突然一顿,随后重重的道:“数十万户百姓的身家性命啊,都在本官一念之间。”
陈信宏一怔,似乎一盆冰冷彻骨的凉水当头倾下,他的满腔怒火立即消失无踪。
“沧州城是沧州首府,整个沧州数十万户百姓的目光都看着这里。降,则背负百世骂名,不降,则沧州势必血流成河,一片尸山骨海。”曾志宏的声音骤然凌厉之极:“陈将军,换做是你,又要如何是好?”
陈信宏张了张嘴咀,然而呆了半响,却是始终发不出一个字来。
“大殿下在太原,汇集了大汉精英,意图与匈奴人决一死战。”曾志宏沉默片刻,突然说道。
陈信宏不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何岔开了话题。
“这一战,若是输了,则大汉再难有反扑之力。”曾志宏抬起了头,他看着窗外那耀眼的日光,似乎自言自语的道。
身边的陈信宏摇头道:“不会的,太原有古大帅在,不会输的。”
“陈将军,你如此相信古大帅么?”
虽然曾志宏问得没头没脑,但是陈信宏却是完全了解他的意思。
重重地一点头,陈信宏道:“古大帅一生百战,无一败绩,若是连他老人家也信不过,那么天下间还有谁能够胜的了匈奴人。”
他的声音充满了骄傲,为了这位军人中的顶尖人物而感到深深的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