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瓶缓缓站起身,小心的扶住世子妃的胳膊,再也不敢多说话,心下忐忑不安。
回了霓裳院,进了房,黎言裳厉声道,“关上门。”
宝瓶心下一慌,忙关严实了门,站在门边不敢动弹。
黎言裳心下不忍,面色缓了缓,声音却甚是沉重,“你知不知道说这样的话,传到别人耳朵里,会惹出来多少麻烦?就连郡王妃可能都会忌惮于我,即便我以后真是王府的管家人,你也要把这话烂在肚子里,许的别人猜测,却不许你说一个字,你明白是什么道理吗?”
宝瓶眼里浮上一层泪来,“世子妃,奴婢明白,奴婢是您的贴身侍婢,奴婢说的话会被人以为就是世子妃的意思。”
黎言裳松口气,叹道,“你既然明白这道理,就不该随便说那样的话,以后可要记住了。”
宝瓶心下一急,又跪下来,“奴婢以后再也不敢说这样的话,请世子妃不要生气。”
黎言裳温声道,“快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人。你是我跟前最亲近的,最不希望你在口舌之上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不值得,明白吗?”
宝瓶站起身点点头,不敢再说话。
黎言裳便吩咐道,“去忙吧。”
宝瓶屈膝行个礼,然后转身出门,到了门外,长长的舒了口气,心头却有些沉重,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谨慎,且不可在无意间为世子妃招来什么麻烦。
玄武侯府婉拒了宇文谦的提亲,皇上自不知情,只当雷馨予真是自小便订了亲的,隔了几日便又询问了卫国公沈虢,得知沈郁并无亲事在身时,当场便给宇文谦赐了婚。
沈虢自是一阵惊喜,连连谢恩之后便急匆匆回府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全家。
一时间,整个卫国公府都有些沸腾,嫁给梁王做王妃那是何等荣耀的事?如今梁王今非昔比,说不定哪天就登上了帝位,到了那时,沈郁便理所当然成为天宇朝的皇后,这才是沈家最大的荣耀。
沈虢甚至觉得这是天意,是皇上对沈家的眷顾。
当他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沈郁的时候,沈郁一脸惊诧,接着便是面色一沉,低声道,“我不同意。”
沈虢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她是大喜过望,欢喜的不知说什么好了,“郁姐儿,梁王爷一表人才,颇有皇上年轻时的风范,你能嫁入梁王府成为王妃,那是你的福气。等皇上的圣旨下来,梁王府的聘礼就会送来,还会有宫里的嬷嬷来教给你宫中规矩……”
沈郁有些着恼,面上阴晴不定,猛的打断他的话,“父亲,我不同意,我不会嫁给梁王的。”
沈虢呆了呆,“你,说什么?”
沈郁垂了垂头,面色微微变了变,“父亲,我不会嫁给梁王的。”
沈虢甚为不解,“为什么?”
沈郁低垂着头,紧紧的咬住嘴唇,再次重复道,“我不会嫁给梁王。”
沈虢沉声道,“到底为什么?你听说了梁王什么事吗?”
沈郁摇摇头,面上略一丝痛苦之意,“女儿哪里能听到什么,总之,我不会嫁给他的。”
“胡闹。”沈虢生气了,实在想不通这个女儿到底在想什么,他一直把这个女儿当做手心里的宝,女儿生的好人品好才艺也好,在他眼里那就是样样好。
想要配得上他的女儿,非王侯将相不可也,如今梁王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他并未把沈郁的话放在心上,只当她又犯了高傲的性子,耍小姐脾气,遂低声劝道,“这事父亲做主了,你就做好准备做你的王妃去吧。”
沈郁蓦地抬起头来,脸色苍白,“父亲,您若逼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沈虢这才觉得非同小可,双眸紧缩,冷声道,“难道你已有心上人了?”
可是女儿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见到什么男人?哪里来的心上人呢?
沈郁咬了咬嘴唇,终是摇摇头道,“没有,女儿只是不想嫁。”
沈虢不觉有些烦闷,原本很完美的一件事经她这一折腾,全然没了喜庆,冷声道,“我不管你心里想的什么,这件事都由不得你做主,你若要寻死觅活,只当我没你这个女儿。这可是抗旨的灭门之罪,你若真能狠下心连爹娘兄弟都不要了,为父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对守在门外的丫头沉喝道,“她要死要活,谁也不许拦着,我倒要看看我精心培养养出来的是什么样的女儿。”
沈郁呆呆的跌坐在椅上,心如死灰,抗旨不尊,满门抄斩,她不能这么自私害了整个卫国公府的人,可是她不甘心,她实在不甘心,为什么她的婚姻就要别人做主?为什么她要听任别人的摆布?
她趴在桌上低低的哭起来,渐渐的变成放声痛哭。
守在门外的丫头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姐恰逢喜事,怎么一会死一会哭的?
难道是惊喜过头了?
二月的天渐暖,走了这一段路,她额角渗出汗来,小脸儿红彤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