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明和走进来并不敢上前,而是躬身行个礼,道,“王妃,您身上感觉怎么样了?”
仝氏却低低的冷哼一声,恶狠狠的盯着俞明和,沙哑的声音里迸出一丝尖利,“俞明和,我问你,五姨娘肚里的孩子到底能不能保住?”
俞明和心头一凛,再笨的人都知道晋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觉得自己跌进的这个深渊是越来越深了。
仝氏目光锐利,“俞明和,没听到我的话吗?”
俞明和额角冷汗直流,手心里已渗出汗来,斟酌片刻,回道,“王妃,姨娘身子虚弱又流了血,现在还说不好。”
仝氏冷冷的笑了笑,死死的盯着俞明和,“你是来给我把脉的吗?”
“是,王妃。”俞明和不敢放松,紧张不安的走到床前,坐在小杌子上为仝氏把脉,只觉得头顶上的目光犹如两把尖刀,狠狠的刺在他头上。
把完脉,他弓着腰站起身,“王妃身上瘀血阻滞,还请王妃和气顺畅,切莫生气忧思过度。”
仝氏冷冷的瞟他一眼,阴阳怪气的道,“暂时还死不了就好。”
在她看来,俞明和已经被黎言裳收买了,他所说的话半点都不能相信。
俞明和不敢多留,急忙告退。
仝氏说了这些话,实在太累了,歪着头又沉沉睡去,直到中午时分才有醒过来。
“郡王爷还没回来吗?”她一睁开眼就沉声问道。
金枝吓了一跳,“还没回来呢,王妃。”
桃菊默默的看了一眼仝氏,转身要出门,仝氏却在后头叫住她,“桃菊,你说郡王爷到底去了哪里?”
桃菊缓缓转过身,依旧回道,“郡王爷去给您请名医去了。”
“是么?”仝氏话锋一转,锐利如刀的目光已转向春眠,“你说,你家郡王爷干什么去了?你若敢说半句假话,我把你扔到山上喂狼去。”
春眠吓得一颤,哆哆嗦嗦的道,“郡王爷,郡王爷……”
她紧紧的咬住双唇,苍白的脸上顿时滑下两行泪来。
仝氏顿时察觉出异样,视线从她们三人面上一一扫过,心头微颤,“你们快说,郡王爷干什么去了?”
她挣扎着就要坐起来,肩膀刚一动,剧烈的疼痛让她咬着牙皱紧了眉头。
金枝忙按住她,哭道,“王妃,郡王爷昨日去找王爷理论,冲撞了王爷,被王爷关到地窖里去了。”
仝氏眼前一黑,翻了翻白眼差点晕死过去,过了半晌才喘着粗气道,“金枝桃菊,你们出去,春眠留下。”
金枝与桃菊相视一对,均不知王妃何意,却又不敢违背,缓步走出门去,面上皆带了几分忧色。
见她们都出去了,仝氏盯着春眠问道,“春眠,你给我说实话,王爷是不是知道郡王爷与五姨娘的事了?”
春眠含泪点点头,“郡王爷见王妃伤的严重,一时气不过,便去找王爷,谁知王爷不在,郡王爷一时冲动便去了西次间,又正好被王爷抓了个正着,郡王爷又不肯服软。”
仝氏仅存的一丝侥幸彻底熄灭了,她呆愣愣的望着床顶,原本浸满怒意的目里如今浮出层层绝望来。
与父亲的妾室私通,这一次儿子是难逃劫数了,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贱女人,为何她没能一脚踢死那个贱女人和她肚子里的贱种?
悔恨痛惜绝望仇恨,无数种情绪交叉出现在她脸上,使得她面部扭曲,显出一片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