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答反问道,“世子妃,你应去问问和硕郡主,她院子里也该减了用度,为何没跟您说一声呢?”
仝氏愣了愣,是啊,为什么露儿跟渊儿都没露出半点话头来呢?
她一时竟是无语了。
恰在此时,金枝从外头走进来,“王妃,王爷让人来叫文管家带上地契马上去外书房。”
仝氏的话还没说完,自是不甘心,但又不能不放文正安走,只好狠声道,“文正安,你在晋王府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最好能看的长远一些,莫要以后吃了亏还不知道找谁磕头。”
文正安稍稍松了口气,嘴里应声道,“王妃请放心,奴才心里有数。”
从金枝手里接过一个黑木盒子,他弓着身子退出房去,走到院子里头,长长的舒了口气,抬手在额头上擦了擦。
出了静武院,他急忙赶着去外书房,刚走到半路便碰到宝瓶从一旁走过来叫了一声,“文管家。”
文正安马上站住,“宝瓶姑娘有什么事吗?”
宝瓶笑了笑,“文管家,世子妃救你于水火之中,难道你不该去谢谢么?再说了,王爷说过直接把地契拿去交给世子妃。”
文正安霍然明白,敢情方才是世子妃假传王爷的话呢。
他猛的拍下脑门,“原来是这么回事,宝瓶姑娘,我这便去霓裳院谢过世子妃。”又拍了怕手里的黒木盒子,“都在这里呢。”
他忽然觉得一阵轻松,再去霓裳院已没了往日的那般忐忑,经了今日,他对黎言裳的看法已经完全改观了,他在晋王府这么多年,见过的人做过的事多不胜数,但能有世子妃这般胆识和才智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深信,晋王府的当家人只能是世子妃。
想通了这一点,他倍感轻松,以后怎么做他心里自是明镜儿似的,再见世子妃自然也不许再提心吊胆了。
文正安一路想着精神抖擞的进了霓裳院,又进了正房,恭恭敬敬的把黒木盒子递上去,“世子妃,都在这里了。”
黎言裳打开盒子,把里面的地契房契一张张拿出来看了看,最后落在仝氏两间铺子的房契上,嘴角含了一丝笑意,“文管家,王妃的这两家铺子你怎么看?”
文正安如实说道,“世子妃,生意自是十分好的,只是铺子的掌柜……”
黎言裳看他一眼,接过话来,“是王妃的人,对不对?你是不是怕我接不过来?”
文正安马上摇了摇头,他深信只要黎言裳想要接管就没有接不过来的道理,“世子妃,奴才只是担心王妃会在其中做手脚。”
黎言裳明媚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颇有深意的看了看文正安,这是他第一次正面评价仝氏,他这样分明的态度是在说他已经选择好了么?
黎言裳不动声色,“那依文管家看,应该怎么做呢?”
文正安略一思索,才道,“世子妃,既然王妃把铺子房契都交出来了,怎么做都随您,您觉得怎么好便怎么做,任何人都没异议。”
黎言裳咧嘴一笑,“文管家说得对,这件事我还是想让你去办,你看怎么样呢?”
文正安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世子妃信得过奴才,奴才自当尽力而为。”
黎言裳终于呵呵笑起来,“文管家,有劳了。对了,再麻烦你拿上一百两银子给亭湖院送过去。”
“是。”文正安应了一声,弓着身子退出去。
安若曦得了一百两银子,直气的一把都扔在地上,她是缺这些银子吗?她缺的是正理,晋王爷竟然不肯为她说一句公道话。
明知道她在为晋王府的子嗣求佛念经,明知道她已经拿出了一千两为晋王府做了善事,可他还是用一百两打发了她。
“可恶至极。”她狠狠的骂道,转身看到站在一旁的清栏,目里的利光淡了淡,语气也温柔了一些,“清栏,母亲果然没看错你,让你跟了我来。没想到你竟然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去为我请命,你这份心意我记下了,日后断不会让你再受委屈的。”
清栏受宠若惊,慌着跪下,“侧妃,只要您不嫌奴婢愚笨坏了您的事就好,奴婢没别的想法,只盼着侧妃能好好的。”
安若曦走了两步,竟弯下腰亲自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快起来吧,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能得主子如此看重,冒再大的风险都值得了,清栏禁不住热泪盈眶,声音都哽咽起来,“侧妃。”
安若曦又道,“只是以后你再要做什么事,一定要先告诉我,不可再擅作主张了。”
清栏狠狠的点了点头,“奴婢再也不敢了。”
安若曦转身坐在椅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她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几乎令她窒息了。
黎言裳,你是越来越强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