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没料到会这么快,以为濯川会选择再多和鱼浅待上几天,至少也会在梦场结束之前才放手。
可濯川这回却这样决然果断。
“嗯。”濯川点头:“待我听完鱼的一事,了却遗憾,你们便将她带走。”
“为何不多留下几日?”洛神道:“此次布梦人可维持七日,还剩下五日。”
濯川眸中泛起水泽:“我很想留下,很想多陪她,哪怕再多一刻也好。但我晓得我陪她多一刻,便会多贪恋她一刻,若继续这般下去,我怕我会动摇。”
“我应……早做断绝。”她说到这,转过身去,用手蹭了下眼角,这才回过脸来,道:“你们可能应允我?”
过了一阵,洛神沉声道:“我答允你。”
师清漪心如刀绞,却也只能满足濯川的心愿:“我们会配合你。”
“多谢你们。”濯川叹了口气:“你们看来是深陷麻烦,可惜我已不在人世,无法再帮到你们。”
师清漪声音颤抖:“是我们……帮不到你。”
濯川豁然一笑,又道:“人生匆匆,但能结识你们二人,实乃我生平快意之事。你们可与我多说些鱼在……现代的事,我听着,到时也好枕其入梦,再无遗憾。”
“好。”师清漪笑中带泪:“我都说给你听。”
或许,这将是她说过的最为痛苦的睡前故事。
她有这么一个好朋友,将会在听完这睡前故事后,永远安睡。
过去的经历实在太过跌宕复杂,师清漪只得长话短说,她在神之海见到鱼浅,自然是从神之海开始着手。
只是一起去神之海的那些人,濯川基本都是不认识的,除了师清漪,洛神,长生以外,师清漪就算说了名字,濯川也不明白。但濯川看上去很安静,就算不识得,也不过问太多,就像是真的在听一个睡前故事似的,将那些出现过的人,当成这故事里鲜活的角色。
烛火摇曳,师清漪的声音缓缓继续,偶尔洛神也会在旁加以补充。
说到后面与鬼主对峙的场面,师清漪对濯川说:“我们所遇到的敌人,与你和鱼浅在洪武七年六月时遇到的入侵南海的敌人是属于同一个势力,里面许多都戴着青头鬼面,彼此勾连,这里面肯定关系的,他们必然是想得到什么。”
在神之海的时候,鬼主曾问鱼浅,“它”在哪里。
这说明鬼主以为鱼浅可能知道“它”的秘密。
当时鱼浅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这个摇头,也不清楚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肯告诉鬼主。
雨霖婞曾经在落雁山古墓里说过,这个“它”非常玄妙,传闻得此物者,可得天,可得地,可得无。
趣的是,雨霖婞根本就不知道“它”是什么,只是觉得它是个不得了的宝物,师家也不知道,却都在追逐。
雨霖婞以为“它”在长沙的落雁山古墓,跑去下地。
巫寐以为“它”在师家,于是带人入侵了师家老宅底下。
而鬼主却认为身处神之海的鱼浅对“它”知情。
这个它,师清漪至今都没摸到确切的苗头。
到底这个它,是什么呢。
究竟在哪里。
师清漪问濯川:“你知道鬼主说的‘它’,是指么么?”
濯川道:“不知。”
师清漪沉吟:“鬼主囚禁姆娘,必然是想从姆娘那里获得么重要的情报,或者么东西,而鬼主还一直试图从鱼浅的身上获得‘它’的相关线索,那姆娘是不是有可能知道‘它’?鬼主觉得姆娘可能告诉鱼浅了,姆娘再也问不到,才会问鱼浅的?”
濯川一怔,立时道:“这倒很可能。姆娘是哎呀的娘亲,她年岁在族中很大了,曾与鱼的父亲同辈,是德望重的长辈,晓得一更为古老的隐秘之事。”
“那姆娘与你和鱼浅说过么?鬼主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是‘它’么?”
濯川摇头:“我在神之海寻到姆娘以后,我曾问了,姆娘不肯说。说如果说了,多一个人知晓,危险会更大,会成为对方的另一个穷追不舍的目标。比起知情,还是不知最好,也更能守住秘密,她直到死去也没和我透露什么。”
师清漪回想当初第一次在苏州府救出姆娘,姆娘的确也没说被囚禁的原因,只是说得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