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运看着持枪男的身后,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持枪男却笑起来:“别跟老子来这套,老子见得——”灰衣男子手起砖落,砸在持枪男的头上,他哼都没哼就栽在地上,翻郝运钱的男子刚回头看,灰衣男子已经迅速从持枪男手中把枪捡起,对准他。
“你、你是……你……”这男人已经说不出整话来。
灰衣男子用枪指着翻钱的家伙,似乎在犹豫。他左右看了看,又瞧瞧手里的枪。郝运趁翻钱男子愣神的功夫,一把将他手里握着的那叠钞票抢过来。这男子下意识往回夺,灰衣男子大喝:“别动,再动我打死你!”
没想到,这男子似乎并没有多害怕,仍然要去抢郝运手里的那捆钱。同时右手松开怀表,去摸腰间的警棍。灰衣男子迅速把手枪中的弹夹退出来看了看,脸色大变,将枪扔掉,弯腰再把打昏持枪男的那块砖捡起来,冲过去就砸。翻钱男子刚把警棍抽出来,还没等抡起,灰衣男子的砖已经到了。这人反应还算快,松开跟郝运夺钱的左手,往后窜出一大步,砖头砸空。这男子举起警棍就去打灰衣男子,郝运心想,虽然不知道灰衣男到底是谁,但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反正这两人肯定不是什么善类,既抢钱还要教训自己,先打跑再说。
郝运照着男子的肚子就是一脚,这男子没防备,立刻摔倒在地。灰衣男子也没客气,过去就是一砖,正拍在他脸上,这男子闷哼几声,灰衣男子的砖也脱了手。他捡砖的空当,这男子来了个兔子蹬鹰,将灰衣男子踢开,爬起来就跑,再也不想纠缠。郝运和灰衣男子都没有追的意思,郝运先把怀表捡起来,跟钱共同收好。
“快走!”灰衣男子看了看仍然躺在地上的持枪男子,把那支枪捡起来收进口袋,转身就跑。郝运也连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胡同,灰衣男子改跑为走,就像什么也没发生,郝运自然也跟着学,但毕竟不知道灰衣男子的底细,所以离他远了点儿。
走出几十米,灰衣男子也不说话,郝运忍不住问:“你是谁?”不知为什么,他并不认识这张脸,但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而且还不是一面之缘,可就是想不起来,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
“你不认识我吗?”这人笑了笑。
郝运摇头,心说真是废话,要是认识我还能这么问你。难道他也跟上次那个袭击自己的“白衬衫”有关系,也是门生会的?但又觉得不太像,门生会是个什么组织不清楚,但上次已经袭击过自己,难道这次改了套路,不来硬的,改来软的了?
这人说:“你是叫郝运,对吧?”
“对,你是?”郝运回答。
这人嘿嘿地笑起来:“我姓秦,名叫秦震。”
郝运立刻想起这个名字,之前他曾经回忆出,有个叫“秦震”的人教过他怎么反跟踪的技术,可秦震到底是什么人呢?看到郝运表情有几分犹豫,这人又问:“你到底认不认识我?”
郝运说:“你这是在问我?我认不认识你,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那你认识我吗?”
这人点点头:“当然认识,不然我为什么找到你?你真以为我给你解围是刚好从这路过?”
郝运挠了挠头皮:“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对你的名字也很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
这人说:“你不用紧张,我没有恶意。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建议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好好聊聊怎么样?”
“这个……我、我还得回科里呢!”郝运回答。他也看出这个叫秦震的人没有恶意,但只是感觉,不能吊以轻心。
秦震问:“什么科里?”郝运没说他在什么地方供职,只说有工作,还要回去报到。
“那好吧,时间地点你来定,要是怕不安全,你就找个人最多、最热闹的地方,怎么样?”秦震笑着说。
郝运顿时想起舞场来,犹豫之后,心想这些事早晚都要搞清楚,躲是没用的,就说:“好吧,那就今晚七点在大西门外的东亚舞场!”秦震点了点头,告诫郝运尽快离开这里,然后转身走开。
目送他的身影在胡同口消失,郝运还没回过神,心想秦震说得没错,那家伙跑掉之后说不定还在附近,于是招手叫了辆人力车,让车夫用最快速度赶到交涉处,并掏出一毛钱。车夫乐得合不拢嘴,看来是这么近的活儿让他高兴。回到署交涉处,先找卢副科长汇报完情况,再告诉他已经在附近的裁缝店定了两套制服,正在赶制。卢副科长点点头:“那就好,日本人没多说什么吧?”
“没有,那个青木课长还挺客气的。”郝运回答。
卢副科长哼了声:“客气?日本人跟中国人还有客气的时候!心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呢。”
回到办公室,郝运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里,徐大贺放下手中的书,问:“怎么啦?”郝运当然不能说刚才遇袭和秦震的事,只说出来后闲逛半天,没什么意思。
“你怎么不问我?”徐大贺说,“这附近没人比我熟,你喜欢什么?打弹子,跳舞,找女人还是?”郝运都摇摇头,又问什么叫打弹子。徐大贺给郝运讲解,弹子是从英国传进中国的,有张水泥台,边缘分别有六个洞,台上蒙有羊毛薄毯,有几十个标有号码的球,用一根长长杆去打,用白色母球撞击花色和有号码的彩球,以进洞为准而得分,看谁的分高。
郝运连忙说:“那不是台球吗?”
徐大贺有些迷惑:“什么台、台球?”
郝运改口:“又叫桌球!”
徐大贺还是不懂:“你就别在这不懂装懂啦,这样吧,晚上你请我吃饭,饭后我请你去今来茶馆喝茶打弹子。”郝运刚要答应,立刻想起晚上跟那个叫秦震的人有约,就说还是明天吧,今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