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震从一堵已经倒塌的矮墙迈步跳进去,里面满是风沙和尘土,长年的风吹堆积,有些地方的尘土居然比人还高。他看到地面有些东西,就用脚拨了拨,捡起来看居然是只胶鞋。郝运也进去看,秦震说:“十年动乱那阵子只有两种人穿胶鞋,一是军人,二是工人,这里肯定就是军人了。”郝运接过胶鞋,鞋面有两个补过的洞,再翻过来看到鞋帮也有一个。
“这些人真能吃苦,”郝运说,“在这么恶劣的地方搞原子弹已经够受罪,那阵子中国多穷啊,鞋烂成这样也没扔。”他好奇心起来,四处翻找,又找出两个变了形的搪瓷缸,无疑是用来装饭的,另外还有扁军用水壶。
艾丽说:“看够了没有?这里没有宝贝,快走吧!”郝运和秦震回到汽车继续出发。
阿仁笑着说:“很多人来罗布泊是寻找财宝的,也不知道哪里有。”
秦震问道:“都是去楼兰古城的吧?”阿仁说以前有个瑞典的探险家就在这里发现的楼兰遗迹,好像是两千多年前的楼兰古国遗址,还找到很多文物带回国,以后就经常有人来找宝,从解放前找到解放后,现在也有。
郝运兴奋地搓着手:“我们这趟虽然是找人,但万一遇到什么宝藏也好,不是也能发笔财?”秦震哼了声,说那么多探险家专门来找都没收获,有的还因此送了命,你头一次来就能遇到,那真应该去买彩票,肯定能中五百万。提到彩票,郝运的兴奋劲顿时消失,想起以前因为做梦预言到号码却全军覆没,心里就十分别扭。
艾丽在地图上做标记,问阿仁什么时候折向东南。阿仁看了看地图回答:“按标记来看,现在就应该转向了。”于是越野车折向右侧,以偏离四五十度的角度加速行驶。
天色渐渐黑下来,艾丽让阿仁把越野车停在某个高大的雅丹岩石后面,吃了点儿压缩饼干和牛肉罐头。看到郝运咕嘟咕嘟地大口喝水,阿仁告诉他:“户外探险喝水要小口的,你这样不但会尿频,还浪费水源。”郝运差点儿没呛着,只好不再喝。
为了尽快找到魏爷爷,汽车加班在夜间继续行驶,阿仁将车灯改为远光,在艾丽手拿坐标地图的指引下继续行驶。
半个小时后,忽然阿仁说:“前面有东西!”大家定睛看去,见远处有一排物体在慢慢移动,但看着不像是人也不像汽车。阿仁将车停住,艾丽用望远镜观察,说:“是骆驼。”果然,行驶两三公里后,看到那真是一队骆驼,像是受到了汽车远光灯的惊吓,它们跑得很快,而且直朝越野车的方向而来。
“野骆驼,”阿仁显得异常兴奋,“比大熊猫还要珍稀的动物!这里不是南岸,怎么也能看到野骆驼?真奇怪,看来我们运气不错!”
郝运问:“会不会撞我们?”
“不太可能,”阿仁说,“野骆驼从来不袭击人类。”艾丽让他开车躲避,阿仁却摇摇头,说看看再说。郝运和秦震都很紧张,生怕这些野生的骆驼把汽车撞翻。这群野骆驼越跑越近,约有二十多只,皮毛呈深灰棕色,争先恐后地跑向汽车。就在大家都以为会撞到的时候,这群野骆驼几乎是贴着车身掠过,郝运连忙把头缩回来,升起车窗。野骆驼很快跑远,身影越来越小,渐渐消失在地平线。
阿仁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秦震问有什么问题,阿仁告诉大家,野骆驼虽然不会袭击人类,但毕竟是野生动物,非常警觉,嗅觉极其灵敏,几公里外就能闻到人的气味。经常有到罗布泊穿越和探险的人看到野骆驼,但只能远远欣赏,少说也得十几米开外。但刚才那队野骆驼却敢贴着汽车跑过去,这很反常。
秦震说:“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这队野骆驼受到比人类和汽车更大的惊吓,会是什么?”
猜了半天也没有头绪,汽车继续行驶着。罗布泊夏天的夜晚凉快很多,仪表盘的温度仪显示外温为零上三十度,虽然也很热,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跟罗布泊的白天相比舒适多了。郝运这才敢按下车窗,夜空中繁星点点,比城市天空中的星星密集得多,甚至有些像假的,因为太多了。
郝运兴奋地看了一会儿,有些头晕眼花:“怎么这么多星星?”
“这种地方空气没有任何雾霾,也不像城市有光污染,当然多了。”秦震点了根烟,把烟圈出车窗外。
郝运问:“就是说平时在城市看不到几颗星星,那才不正常?”阿仁笑着点头。郝运回头看看车后,戈壁没有建筑,这附近也无高大的雅丹巨石,身后的地平线一览无余,夜空中的星星从头顶延伸到地平线,就像整个地面都被罩在一个巨大无比的、绘着繁星的深蓝色大圆盖中。
“秦老板啊,我怎么有、有点害怕呢,”郝运碰了碰秦震,“你看这地方就跟到了外星球似的!”
秦震白了他一眼:“你去过外星?”郝运咽了咽唾沫,秦震不再理他,把头继续靠着车窗睡觉。见秦震这么淡定,郝运也干脆不再张望,闭上眼睛开始打盹。
他做了个怪梦。
梦中仍然是坐在车里,但已经是白天,车内的阿仁、艾丽和秦震都变成半透明的,除阿仁之外都在睡觉。汽车从某个类似大峡谷的地方穿出来,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三角形裂缝,里面似乎有东西在流动。郝运好奇地将头探出车窗,看到那个三角形裂缝越来越大,而汽车好像正在朝三角形驶过去,令郝运十分不安。他很害怕,刚要提醒阿仁,忽然三角形不见了,汽车左侧地平线上慢慢升起一道灰黄色的墙,极宽极大,左右都看不到尽头,就像海啸。郝运很害怕,大声呼叫阿仁快跑。阿仁却似乎并没听到,仍然稳稳地开着车。那道灰黄色的墙渐渐逼近,表面灰尘滚滚,却是沙尘暴。郝运用力推秦震,可他就像已经昏迷,完全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