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堪比癞蛤蟆的恶心人物一走,张家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女人们帮着孩子们拣完了铜钱,就开始忙着分碗筷。
大锅里的杀猪菜已是咕嘟嘟煮了半个时辰,五花肉里的肥油被酸菜和粉条吸收得一干二净,偶尔哪个空隙里泛起的汤话儿顶的摆在浮面那层血肠突突跳起,真是万般惹人垂涎。众人都备香味吸引,凑到跟前赞道,“这杀猪菜味道真是好啊。”
蒲草笑嘻嘻把剩下的杂活交个众人,又赶去灶间炒了个肉沫土豆丝和宽粉炒肉片。
这时候,大盆的杀猪菜已是热气腾腾端上了桌子,惹得众人都是暗暗吞口水。而另一只大锅里,早已煮的烂熟的大块肉也被切成了薄片,一层层码在陶盘里,浇上蒜末和酱油、香菜调成的酱汁儿,一盘盘端了上去。
刘厚生喊了董四一起去他家搬了两坛苞谷酒回来,两桌男客正好一桌一坛。
张贵儿这时也不用蒲草再去窗下喊,主动进屋同刘厚生一起并排坐了主位陪客。族老和里正问起读书等事,他也答得谦恭有礼,直看得进屋送菜的喜鹊不停翻白眼。
蒲草正在灶间里忙着拣馒头,见得喜鹊进来就道,“把这馒头先端一箩筐送去里屋,男客们怕是要先喝酒,等他们开口要馒头的时候再端热的上去。”
喜鹊接了箩筐,忍了又忍还是小声说了一句,“你这般忙乎,真不知道图些啥?人家半点儿不动手就抢了所有功劳!”
蒲草愣了愣,待得想明白她话中之人是指张贵儿,就挑眉反问道,“怎么,你这是在替我抱不平?”
喜鹊脸色微微一窘,也不应声,抱了箩筐抬腿就出了灶间。留下蒲草站在原地,笑得越发得意。这丫头果真不是个没有良心的人,这才进门几日就已是知道替她打抱不平,以后再相处久了,兴许真是个忠心的好帮手呢。
春妮儿在屋里久久不见蒲草人影儿,就找了过来嚷道,“蒲草,赶紧进去啊,都等你开席呢。”
蒲草解了围裙,先招呼了草棚里那些站着闲话儿的女子们,笑道,“嫂子们,灶间早就摆下饭桌了,你们快去趁热吃啊。忙乎了这半晌,再不尝尝滋味,可是太对不住自己的肚子了。”
一众女子们听着这话都是哈哈笑了起来,各自招呼了门口抱着馒头啃的孩子们进了灶间安坐。里正娘子却被蒲草拉着进了里屋,李老太带着两个儿媳和两个小孙子孙女连同董老太、陈大娘,还有山子和桃花正是团团围坐,见得里正娘子进来,赶忙给她让了位置。
蒲草走去长辈那桌儿,抱起酒坛给众人满了酒,然后笑道,“长辈们有贵哥儿和刘大哥相陪,我就不多事了。厨下酒菜备得都是足够,缺啥少啥尽管喊我就是。”
族老和里正有好酒好菜吃着,又被如此尊敬礼待,各个都是心满意足、红光满面,听得这话就连连点头笑道,“大伙儿都知道你这丫头好客又大方,自然不会客套拘束。你也去吃饭吧,记得以后要心肠硬些,省得总被人欺上门。”
蒲草笑着称是,又去灶间招呼女子们几句,这才转回屋里坐在炕沿儿边上陪着众人一边闲话一边吃喝。
陈大娘、董老太几个都是打心眼里喜爱蒲草勤快又心善,这半会儿见得她忙着招呼客人,生怕她因此少吃一口肉。早就这个一筷子粉条,那个一筷子肉片,把她的陶碗堆得小山尖儿一般了。蒲草笑嘻嘻分了两个孩子一些,见得她们吃得欢喜,好似并没有被刚才那事儿吓到,这才完全放了心。
不提张家院子里如何热闹,众人吃喝得如何欢喜痛快。只说,狗剩儿被刘厚生那一下摔得好似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
他好不容易爬起来挪回家,正瞧见老爹抬手扇了老娘两巴掌。他不必猜也知道,定然是老爹心里恼怒,又被不会看眼色的老娘挤兑两句,于是就借着由头撒气呢。
再一想到老娘马上就要躺倒地上打滚儿哭骂,他心里更是厌烦,索性也不进屋子了,顶着风雪奔去了隔壁村的冯狗子家。
冯家老头儿老太太去年双双染了风寒,家里本就贫寒无钱,独生子又不孝,最后老夫妻俩就那么生生病死了。这下陈狗子可是彻底得了自由,平日常聚了各村游手好闲的小子们在家赌钱,若是哪日谁偷了鸡逮了狗,也会拎他这里来打牙祭,一时他倒隐隐成了领袖一般的人物。
这一日,冯家屋里又聚了四五人在赌牌九,正到兴头上,突然见得狗剩儿哆哆嗦嗦开门进来,冯狗子第一个嚷道,“你这家伙怎么来了,是不是在哪里踅摸到银钱了?赶紧还账,你还欠我三十文呢。”(下午为了点事儿耽搁了几个小时,所以,这一更晚了,希望没有多少朋友忍着困意在等待,花期心里会过意不去的。谢谢大家支持,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