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草和李老太一边做着针线,一边听得春妮和喜鹊在东屋折腾,都是觉得好笑不已。李老太捏了针尖划划头皮,叹气道,“这春妮啊,刚才还恨不得打这丫头一顿,结果一见人家可怜就又心软了。”
蒲草也是好气又好笑,原本还指望春妮厉害到底,以后帮她好好磨磨喜鹊的性子呢。这下倒好,人家掉了几滴眼泪,她就心软了。
不过转念想想蒲草又觉心暖,春妮若不是生来就有这副好心肠,日日省了饼子偷拿给原来的蒲草吃,又怎么会有如今的她呢。看样子,以后这家里的“恶人”,还是要她亲自扮演才行。
桃花和山子从东厢房回来,好奇的趴在东屋门口看了一会儿,再笑嘻嘻趴在嫂子腿边时就说道,“嫂子,那坏人姐姐好笨啊,烧炕都不会。”
蒲草嗔怪的轻敲他们的脑门儿,笑道,“不可笑话别人,她只是以前没做过,以后多学学就好了。”
两个孩子调皮的吐吐舌头就又点了一只油灯,安安静静坐在桌边写起了大字。灯光映着两张认真又乖巧的小脸蛋儿,别提多惹人欢喜了。
李老太偶尔抬头瞧见这般,再想起自家的两个孙子也已经四虚岁了,再过两年也该送去学堂启蒙了。只是,如今家里这般模样,吃饱穿暖尚且困难,哪里还有银子置办纸笔之物?怕是待他们长大,一家人能攒够银钱替他们娶一房媳妇传宗接代,就已经不错了。
蒲草听得老太太叹气,抬头扫过一眼倒是明白了三分。再想起早晨进城前突然得的那个灵感,于是就赶忙放了手里的针线,上前扶了李老太笑道,“大娘,我早晨忙着进城倒是混忘了,原本有个好手艺要教您呢。这两日咱们娘俩就好好琢磨一下,兴许是个发财的大好机会。”
李老太难得见蒲草这般兴奋欢喜,又听得是发财之事,于是就笑道,“好,好,大娘跟着你学,若是发财了,大娘分你一半。”
一老一少两人说笑着进了东屋,蒲草也不理会蹲在灶坑门口的春妮和喜鹊,径直去摘了墙角的小布袋倒了大半斤绿豆出来,末了又寻了个小陶盆装水泡上了。
春妮一脸好奇的跟在蒲草身旁转悠,小声问道,“你泡绿豆做什么,难道明早要熬绿豆粥?”
蒲草却是笑嘻嘻不肯替她解疑,糊弄道,“等过个五六日你就知道了,保管你大吃一惊。”说完,她就把陶盆塞到了过去嘱咐道,“这个要放在菜棚子角落,记得别让阳光照见啊。”
春妮撅嘴抱怨道,“每次都弄得这么神神秘秘,最后还不是要我帮忙。”她嘴上这般说,脚下却是极听话的迈步往外走去。李老太担心她脾气毛躁半路再滑到,就笑道,“蒲草啊,我也跟着去菜棚走走,过会就直接回去睡了啊。”
蒲草应了一声,这娘俩就相携出门了。
蒲草回去西屋把家里的两床旧褥子找出来,抱去东间扔给喜鹊。喜鹊不知是已经被打击的麻木了,还是肚子里又打了别的鬼主意,垂着头没有道谢也没有怒目相向。
蒲草也不理会她,招呼两个孩子洗脚睡下,然后就研墨执笔忙着给方杰写相声段子。偶尔写到得趣处,她那嘴角就忍不住也翘了起来,笑得欢喜又得意…
第二日一早天色还没彻底放亮儿,东子就上门来取了蒲草的手抄本,驾着爬犁匆匆赶回城去了。
蒲草站在院门口张望了一会儿,继而又失笑摇头,仿似要摇去心里那一丝惦记和不舍一般,末了转身小跑儿回了屋子继续扮演恶毒的地主婆,催促喜鹊早起做饭。
喜鹊昨晚盖着破被褥,听着屋外呜咽的冷风,一时恼恨一时后悔,辗转反侧到半夜才勉强睡去。此时她在梦里又回到了念恩园,正是一边做着针线一边同画眉笑谈发了月钱就偷溜出去逛铺子。不想突然被蒲草大力推醒,一睁眼又是重新掉进了冷冰冰的现实,她心里的失望不舍立时奔涌而出,激得她猛然坐了起来,怒道,“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没有好屋子没有好被褥,也就算了。但我就是头驴,大晚上是不是也该歇着了?”
蒲草嗤笑一声扔了手里的被角儿,冷冷说道,“你如今还赶不上毛驴勤快,等你哪日@比得上毛驴了,我自会赏你一块豆饼!”
“你…你!”喜鹊伸手指了蒲草一时不知骂些什么好,不想蒲草却是用力一巴掌把她的手打落下去,呵斥道,“以后叫主子,若是再犯就给我滚出去睡!赶紧下地做饭,差了一点儿,今日你就饿着!”
喜鹊气得脸色泛紫,狠狠喘了半晌粗气,到底摄于冻饿的威胁,万般不情愿的下地穿鞋去了灶间。
蒲草指点她找到了存放米面和调料之处,就回屋去继续睡回笼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