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亲王就等这时机呢,他先报了太平侯楚战父子之名。皇帝立时就把楚战的爵位升了三等封为太平公,楚非更是直接任职农部侍郎,待得开春直接主持各地试种稻米一事。
康亲王第二个又报了蒲草的名字,因为涉及封赏女子,皇帝难免就要问询皇后。皇后正懊恼康亲王背地里做下如此大事,坏了自家诸多盘算。这会儿听得皇帝问话,就借口蒲草立下如此大功必定不凡,想要多听听她的故事。
康亲王无奈之下就斟酌着把蒲草细心照管小姑,供养小叔读书,又带着全村之人种菜发家之事简单说了说。
皇后也是个精明之人,她虽是猜不出康亲王同蒲草之间有何干系,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若是蒲草不好,康亲王必定也不会欢喜。于是,她笑吟吟说道,“陛下,张氏这样的女子当真难得,公婆夫主都已过世,她不但未见改嫁,还如此善待小姑小叔,可谓是天下女子榜样。依臣妾之见,不如陛下赏她一座贞洁牌坊吧。”
康亲王听得这话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本来就怕皇后从中作梗,已是尽力掩饰,不想还是被她捏了软肋。不过,好在他也留了后手。
果然,皇帝听得皇后的话刚要点头,那边梅妃已是娇怯怯扯了他的袖子,“陛下,臣妾有些不同的想法啊,您可否听臣妾也说两句。”
梅妃平日轻易不愿开口,今日这般当众进言让皇帝很是意外,于是笑着应道,“爱妃有话尽管说予朕听。”
梅妃抿唇一笑,温柔又婉转说道,“陛下,臣妾整日窝在寝宫,自然不如皇后娘娘虑事周全,但臣妾方才听得这张氏的故事心里很是酸涩。一个女子,在公婆夫主都过世的艰难境地,还能善待小姑小叔,带着一村乡民致富,甚至又为雪国百姓谋下这等天大之利。她着实另人敬佩,但也更让人可怜。
若非万不得已,哪有女子愿意如此抛头露面。若是能嫁得个好夫婿,生儿育女,相夫教子,那是多和乐平安的日子啊。
所以,臣妾想啊,陛下倒不如赐她一个诰命之身,再许她婚嫁自由。这样天下百姓都会感念陛下和娘娘仁德,那张氏也必定感恩戴德,叩谢陛下大恩。”
皇后和宠妃各执一词,皇帝一时也有些犹豫,一时沉吟着不能决断。康亲王见此立时跪倒说道,“陛下,臣弟也觉梅妃娘娘之言有礼。那张氏据说性情很是绵软,若是得了贞节牌坊,以后终生寡居倒有些可怜。若是陛下赐她婚嫁自由,她能再觅得一位好夫主,倒不是为人间一桩美谈。”
皇帝听得这话,也不在犹豫,笑道,“好啊,就依梅妃所言。赏翠峦张氏蒲草一品诰命之身,封号安国夫人,准其婚嫁自由。另赏黄金五百两,锦缎百匹,宝石十盘,这也算是朕替她备的嫁妆了。”
“陛下仁德,臣弟代张氏叩谢圣恩。”康亲王心头大石落地,当即真心实意给皇帝磕了个头…
一时封赏完毕,皇帝重新命人摆了酒宴,又召了歌舞助兴,众多皇亲妃嫔不管是真心替雪国百姓欢喜还是凑趣讨好皇帝,总之各个都是脸上带笑,举杯恭贺,直喜得皇帝喝得伶仃大醉。
皇帝回去寝宫还没有忘记唤了康亲王上亲,低声嘱咐他另外封赏为此忙碌的秘卫们黄金千两。对于这些隐在黑暗中,为国家立下诸多汗马功劳的武者,他从未苛待过。
康亲王自然又是一番拜谢,末了送了皇帝,应付完了众人的嘲讽刺探,这才终于脱身回府。
方杰足足在康王府的书房坐了一日,中午书童送上的饭食都是半点儿未动。他一时担忧那座西洋镜不能打动梅妃,一时又担心皇后恼羞成怒,暗中派人对蒲草下手。到时,他要把蒲草送去哪里才能保她平安…
如此,千般担心,万般忧虑,一日下来,他的唇上已是起了两排水泡,直让从皇宫归来的康亲王看得哈哈大笑。
“你这小子,以前整日流连花丛,没想到也有为了女子如此焦心的时候。好,好,今晚咱们好好喝几杯,庆贺一下。”
方杰心里惦记蒲草得了什么封赏,哪有心思听得康亲王玩笑。他苦笑上前一揖到底,恳求道,“王爷,你快说说到底陛下给了什么赏赐?丞相一方可有动静?”
康亲王见得他如此心急也不再玩笑,仔细把方才宴席上的事说了一遍,末了笑道,“幸好你那西洋镜得了梅妃喜爱,否则今日之事可有些难办了。”
方杰知他虽是说得轻松,酒宴之上必定担了极大的风险,于是扑通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多谢王爷回护,我与蒲草必定不会忘了王爷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