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家里的孩子,老大狗剩儿痞气十足,游手好闲,老二黑娃儿更是个活驴脾气,村里孩子有一个算一个,没被他们打过的简直都找不出来,而张二夫妻又护短,谁家婆娘领着孩子去理论,都要被他们气个半死。
众人听得蒲草这一番话,老人们不喜张二夫妻不遵长辈之言,答应侄子自立门户,还总想着上门做主,而家里丢了苞谷的,就恨他们夫妻偷摸成性。更有那婆娘想起自家孩子挨过的打,更是瞪了眼睛撇嘴嘲讽道,“蒲草妹子,你怕是误会了,张二叔二婶最喜半夜帮各家‘收地’,昨晚上门,许是好心!”
“就是,别说你们这院子还姓张,就是不姓张,张二叔二婶也有本事让那些好物件儿都长了腿跑到他们家去!”
“哎呀,还说烫了你们家的孩子,上次我家铁蛋被打的头上出了血,张二婶也没舍得说黑娃一句,人家的孩子就是金贵,咱们家的都是草根儿。”
都说,妇人的舌头就是割人肉的刀子,平日吃了亏,家里老人多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拦着不让同张二一家计较,这如今终于逮到机会了,男人不好开口,婆娘们可是没有半点儿客气,左一句右一句说了个痛快。
张二夫妻臊得脸色通红,心里实在想不通,明明是他们挨了打,怎么到最后他们却不占理了?
陈大爷听着众人骂得差不多了,就清咳两声,说道,“老二,赶紧拉上你婆娘回家去吧,里正和长辈们都发话让你侄子侄女挑门儿过日子了,你就不要总来干涉了,如今蒲草是当家人,她说了算。”
说完,又转向众人说道,“大伙儿也都回去收拾吧,一会儿就要出发了,到时候多猎些皮毛回来,也过个好年!”
大伙都纷纷点头,转身各回各家了,留了张二夫妻站在原地,傻愣愣半晌不知如何应对,倒是蒲草揉揉自己的大腿,冲着他们冷冷一笑,咣当一声关了大门!
张二婶恼恨的跳起来就要上前去砸门,却被张二叔一把拦住了,骂道,“你还嫌惹得事儿不大啊,赶紧给我回家去,若不是你嘴馋,我们能白挨这顿打吗?”
张二婶恨恨的跺脚,震得脸上横肉都颤了三颤,指着张家大门低声咒骂几句,这才转身小跑儿撵上自家男人。
春妮在自家门里瞄着他们夫妻走远,立刻抱了怀里的小罐子跑了过来,还没伸手敲门,蒲草倒是先把门打开了。
两人都是扑哧一笑,关了门往院里走,春妮赞道,“你这丫头,刚才我还想出来帮你骂上几句,没想到你嘴巴这么厉害,怎么就挑的大伙儿都偏向你了?”
“他们一家子平日要是人缘好,我也不容易挑拨,还是他们做人太失败了。”蒲草应了一句,还是惦记山子的手臂,赶忙问道,“你这罐子里是不是药粉啊,山子可是烫得厉害。”
春妮摇头,“这是大酱,抹上之后勉强能止痛,治不了烫伤。”
“这可怎么办?”蒲草急了,说着话就要往院儿外跑,“你替我照料孩子们,我去里正家借牛车,送山子进城找大夫。”
春妮赶忙一把拉住她,说道,“你急什么,听我说完。前年我哥猎到一头獾子,存了小半罐獾子油,那个治烫伤最好,我今日就去要一些回来,保管抹上就好还不留疤。”
听得有这样的特效药,蒲草长出一口气,赶紧带她进了灶间,桃花打了一盆冷水,正拉着山子把他的小胳膊泡在里面,两个孩子都是抽泣着,大眼睛哭得通红。
春妮也是心疼,赶紧上前捞出山子的手臂,用她的袖子擦干净了就往上抹大酱,哄劝道,“山子先忍一会儿啊,妮儿姐马上就去给你找药,保管治得好。”
山子懂事的点点头,忍着手臂上的刺痛,小嘴儿瘪着,模样可怜极了。
蒲草拍了拍桃花的头,想了想,就起身找了个小布袋,装了二斤细面又包了三斤棉花,见得春妮忙完了,就道,“你这是分家后第一次回娘家,怎么也不能空手去,再说还是替我要獾子油,这棉花和细面你拎回去,让你爹娘也高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