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皇帝纵然没有要殉情的架势了,但是也无心于朝事。
从皇后死讯传入京开始,已经休朝五日。
剩下的政务,也一概不给理会。
太子册立以来,便开始学着处理朝政之事,经这一年多,凭借着过人的聪慧,在几个老臣的辅佐之下已能独当一面。
所以,休朝五日,朝堂之倒也还未紊乱。
因此,也有人说,皇帝已无心于朝堂,此番也是借机考验、培养太子殿下。
皇帝日夜留在凤鸾宫里,每晚都会遣退守夜的宫人,似是怕他们的存在惊扰了什么一样……
又过了两日。
这一日,皇帝突然召见了三位大臣,乃是柳相、柳帅、裴大人等。
皇帝写下一封遗诏,给予三人共同看管。
三个人面色凝重,由柳相颤巍巍地伸出双手接过了遗诏。
“爱卿不必担忧,朕只是以防万一,并非是想不开……你们都退下吧,待时机一道,便是颁布遗诏之时。”
虽说如此,可是,众人依然心情沉重。
这两三日,见陛下已经正常吃喝入睡,便以为是没怕什么事了,可是,陛下身体一向安康,却在此时写下遗诏……这怎么想都不是好事啊!
沐浴更衣完了之后,宇文烨照常遣退了宫人。
寝殿内,香炉里点燃着香,而且是犀牛香。
宇文烨将精致的香炉盖子盖上,香味淡淡的一股股弥漫着在空气之中,他一身白色的里衣,看着没有了她的身影之后显得空荡荡的内殿,“传说犀牛香沾衣带便能通灵,可是我日日点香,都未曾见你入梦来……今夜便是最后一夜了,你若是再不来,我便不再等你。”
既然这人世间再无她,那又何必留恋这世间?
从此,不管是上穷碧落还是下黄泉,他都要寻到她。
夜已深。
宇文烨喝了安眠茶,只为能够一夜好梦。
他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四周万籁俱寂,睡眠至深时,这一夜宇文烨终于如愿以偿,在梦里见到了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儿。
“九儿……”
宇文烨醒过来,只见周边都是雾气环绕,隐隐约约朦朦胧胧之中,她一袭带着些光泽的云裳,如墨长发自然披散,映得巴掌大的小脸绝美倾世,朱唇如点绛,嘴角噙着一丝甜蜜的笑意。
明明该是在凤鸾宫寝殿内。
然而,他却见她半个身姿,静立在莲花池里。
“九儿,你终于来了……”他欣喜地向她走去。
无论那是莲池还是地狱,他都不在乎。
可是,逐渐地,他发现,无论他怎么往前奔跑,都无法追上她,越是上前,她遍又距离他远了一些,一直都只是站在莲池之中浅笑盈盈。
“九儿,你怎么了?”他没有再往前,停下了脚步看着她。
她站在水中,依然浅笑,眉目笑得微弯,美丽温婉,美眸盈满了对他的柔情。
“九儿……”
突然,那画面越来越淡,最终一片模糊,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九儿!”
“九儿……”宇文烨骤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四周只有烛光的昏黄,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