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海浪沿着翻滚的波涛一圈接着一圈,似永不停歇。
梁榭潇长身迎风而立,墨染般的深眸陷入沉思,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为何能有如此大的能耐?
“除了他,还有别人。”
云槿掌心朝上一摊,上方搁了团卷曲的白纸。
风吹起浅白色的砂砾,赤衣在银光的映照下淡了凌厉。
墨体字一字不落进入深邃如海的眼瞳,他默然蹙眉,攥进的十指隐忍着翻天的情绪。
“这是我无意中拦截到的……“云槿进了一步,衣袂飞扬,一如她此刻所想,“瀛洲百姓此刻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们需要你。”
白纸上寥寥数语:苁符重现,号令百万雄师,势夺瀛洲!
男人玄衣烈烈,月光洒落俊拔长身,笼罩得如同披了神光一般。
映月浅白,薄雾浮动。寒光门楣余影倾斜,镶金床帏帘幔晃荡。垂落的细珠如刮起一阵飓风般猛力撞击,细细碎碎落入绿珠耳廓,髣髴在含泪悲奏一首泣血啼哭的离殇之歌。
苍白的唇色已被她咬出血痕,撕裂的痛感从脚底蔓延而上,四肢百骸如行车裂之刑。
覆在身上的男人似故意与她作对般,困箍她纤弱的腰身,如山岳撞击清浅的薄云,每一下都似在逼她发出声音。
冷光流泻香樟案几上的青瓷白昙,最后一束蕊瓣随风晃了晃,终是抵不过外力侵袭,孤清凄冷落地。含在清澈眼底的哀殇泪水,李李淌满双颊。
不知过了多久,地动山摇的床帏逐渐恢复平静。面色惨白的绿珠,如同溺水的猫儿被海浪拍回了海岸,气若游丝。
下一瞬,细瘦的下颌被人狠厉捏抬,撞上一双猩红未散尽的阴鸷冷目:“你就这么恨我?”
全身虚弱无力的绿珠凄楚一笑,散落在空气中的冷音如同适才残落的白昙,绝望中浮动着颤飘:“是。”
“为了那个季梵音?”
“是。”
“好!很好!”
狂狷猖獗的冷笑浮荡在清冷空气中,倾斜的阴影映照晦暗不明的诡笑之容。
穿戴整齐的云逸背对着她嗤了声,双臂大张,强霸的口气带着不可一世的炫耀:“瀛洲的天下,即将落入我手!”
绿珠心上一凛,强撑起伤痕累累的身体,不可置信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怎么可能?
“你杀了梁榭潇?”
“一个只懂为女人殉情的懦夫,何须我来动手?”
“殉、殉情……”
也就是说……
她半拖起如被车碾般的身体,十指深深嵌入掌中,痛而未觉。凌乱的锦被忽地一滑,锥心之痛如剜肉噬骨。
“傻绿珠,”云逸敛压狠戾,轻柔捋了捋她散乱的青丝,“你即将成为一国之后,理应含笑如朱丹……”
“云逸!”冷如极地寒冰的语调跟随着抬起的眸眼,一并攥住他的咽喉,泪落如珠散,“我曾以为,我可以凭借己力将你拉回正道。可残忍的事实回应给我的,是痴心妄想!”
轻而易举拂掉她掐扼的云逸,将她抱回绵软床榻,锦被细心替她掖了掖,言语轻柔:“你身体不好,别再着凉了。”
绿珠闻言,心潮翻滚如波涛,汹涌的泪水瞬间淌湿了整个鸳鸯枕:“不要、不要再杀人了……”
就当是为他们那个枉死的孩子积福吧。
这时,深色的夜幕飞射鲜红如血的烟花,诡异的形状如魅的攫人眼球。红光浮映云逸狂妄自大的傲笑:“一切阻碍我的绊脚石,都只有一个下场!”
“快!快!快!”
“就算把整座岛翻过来,都要找到她们的踪迹!”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密密麻麻的人影攥着长刀下船,紧锣密鼓的火把重重叠叠,如同星子坠落,映衬整座岛屿亮如白昼,天地恍若倒置。
“军师,岛上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