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环过细若无骨的腰际,用力一转,二人正面相对。小心翼翼捧起泪水涟涟的清容,心疼得一滴滴舔舐咸湿的泪痕:“何来的三翻四次?我怎么不知道?”
避不开他的亲昵,她索性听之任之,嘴上却不饶人:“你早就知晓蕴儿已经苏醒,她又在短短时间内决定千里追夫,必少不了你在背后的推助!”
数日前,他狠心下了禁足令,除却梵音殿,其余之地一概皆被拂掉。就连帮忙操办红绡大婚之事,都不许。
他自己倒是勤快,公主府与王宫两头跑,美其名曰探望。也确是探望,顺便点拨。
可这一切,都是瞒着她进行的。
思及此,心头悬挂的大石又重了几分。
梁榭潇揉了揉她光洁的额头,鹅蛋般的容姿染满怅惘,他无奈又好笑解释:“连日奔波致使你感染了风寒,浑身酸痛又绵软无力,难受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可是忘了此事?”
季梵音心下一个咯噔,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她忘得差不多了,他可记得一清二楚。
优思过度加之睡眠不足,体质虚寒,寒邪一侵体,立马诱发了一场不小的烧炎症,接连不断的咳嗽如同一把锐利的尖刀,刀刀割在他的心脏。
“哥,我难受。。。。。。”
恍若回到儿时,生病不肯吃药,迷迷糊糊她蜷缩在他怀中,气息奄奄吐纳浓重的呼吸声。
梁榭潇揽人入怀,紧了紧臂弯的力道。如此孱弱如薄纸的人儿,叫他如何忍心再让她受累?
季梵音摸了摸鼻尖,气势弱了两分,仍有八分的气焰:“且不论蕴儿是女儿身,从颍上到西上的路途如此凶险,怎能让她独自一人上路?”
“身为瀛洲王族的血脉,她需要成长!”言语淡漠,一字一句甚似不近人情。
季梵音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使尽全力挣脱他的束缚,扬手给了他一巴掌,冷冷道:“梁榭潇,你变了!”
如此爱民如子的你,怎可轻易葬送他人的性命?更何况这个人,还与你这副躯体有着一母同胞之情?
清晰的巴掌印落在棱角分明的五官中,他转头,深沉如潭水的眸子一瞬不瞬看着她,眼底淌过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娘娘,您吃点东西吧?”
侍女芷兰候在内室外,如往常般得不到任何回应,兀自着檀木桌上的各色菜肴,长吁短叹。
身后忽地罩落一黑影,芷兰面上一喜,忙不迭转头:“王上。。。。。。”
咧开的笑容因落入眼底的明艳容颜而略显忐忑,诚惶诚恐伏地跪拜:“。。。。。。芷兰拜见太、太后娘娘。。。。。。”
齐羲和一身素纱浅衣,仪态端容迈进前殿。
曦光微浅的青铜镜前,神色恍惚的季梵音闻见‘太后’二字,敛眸收神,将置在手中的白玉簪插回发间。
鎏金香炉烟雾袅袅,李李拂向轻摇浮摆的纱帘。少顷,素手撩起垂帘的一角。彼时,端坐上位的齐太后正从容嬷嬷手中接过一秘色瓷杯,茶香氤氲沁香扑鼻。
芷兰仍跪伏在地,有些瑟瑟发抖。
季梵音沉吟片刻,侧身福了一礼:“梵音给母后请安。”
回答她的,是静默的空气。
金黄色的茶泽不急不缓轻啜,瓷杯李李见底。
啪----
瓷盖闷哼了声,阖紧在瓷杯上方。
“请安?”齐羲和掀眸睨了她一眼,讥诮一笑,“若非今日哀家亲自来你这梵音殿一趟,还真见不着你这儿媳的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