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眸眶泛红,双目红肿如核桃,泪凝于睫。
季梵音从她手中接过八百里加急的奏折,垂眸快速扫了眼,思索片刻,
当即敛衽行礼,言语落地有声道:“梵音请命,恳请父王将此重任委以之,梵音定当不负所托。”
明黄龙袍罩身的梁帝俊闻言,侧眸看了她一眼,旋即又将视线移向以同样请求跪地的两个儿子,面色波澜不兴反问了句:“上古令牌一旦面世,天下苍生必将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这后果,你们谁来承担?”
奏折上言:骊山土匪以三王爷性命相要挟,要求瀛洲交出上古令牌—神御之龙!
“儿臣愿一力承担。”
“儿臣愿一力承担。”
瀛洲二位王爷信誓旦旦开口。
“妄言之词!”
“父王,”季梵音精秀的眉目染了些抹清澈之色,如同山涧清泉滋养而出的幽兰,似览阅大山景致后不紧不慢开口询问,“三国拥有上古令牌之事,除却王族血脉,于他人皆是守口如瓶,而骊山土匪又是从何得知此事?”
“梵音的意思是……三国中,有王族之人泄了秘?”
仍跪于殿上的梁榭埁垂首思忖,梁榭晗旋即接道:“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可又会是谁泄露了此等事关天下苍生之大事?
上次蓬莱兵变,夺下王位的魏巉岩并未有任何大肆搜寻古丽华的迹象,其后,瀛洲派人护送古丽华遗体,玄冥神龟也只以遗物送回魏巉岩手中。想必,魏氏父子仍未知晓上古令牌之事。
可若不是蓬莱,难道是方丈?
季梵音容姿未变,反倒是梁帝俊含笑,不着痕迹牵出另一个话题:“看来,梵音已恢复了记忆。”
众人先是一愣,旋即齐刷刷看向季梵音。
“是。”
她不疾不徐以应答之。自上次昏迷后醒来,她便记起所有的事情,亦知晓了她以各种因由来到这里。
“不知大家是否还记得老神仙留下的那句话?”
众人脑海心照不宣浮起那段:一朝灭,动荡局;二拥城,天谴降;三分天下,相安无事;四……
“四什么来着,蕴儿只顾着记前面去了。”
季梵音扶正她微微倾斜的镶金步摇,含笑未答。
“原来如此,”梁榭晗如梦初醒,看向季梵音时,眉宇间尽是赞许之色,“土匪之徒实属市井鄙朴,背后,断然有人在操纵。其最终目的,便是集齐三方上古令牌,可他并未知晓老神仙之言,只有四块令牌齐聚,方能天下归一!”
梁榭埁一点就透,顺其言而下:“二弟的意思是,邻国此刻也收到同样以物换人的消息?”
“不错。”
那幕后主使之人,还真是不自量力。一口气得罪三国,一旦事迹败露,就是自取灭亡。
季梵音紧紧抿唇,半晌才微语:“此事,想必父王心如明镜,已全然有数,怕只怕……”
“怕什么?”
“倘若那人已觅得第四块上古令牌,再集合三国送上的……”梁榭埁清俊的眉头拧成一条绳索,“若那人是位明君,于百姓而言一大幸事,可那人若如蓬莱前暴君古麒游,百姓就真是苦不堪言了。父王心系天下,忧虑必是在此处……”
季梵音凝眸再次看了眼递呈的明黄色奏折,旋即启唇一笑,笑靥如五月柔和舒朗的清风:“事情也并非无转圜的余地。”
一语出,再次拨弄众人心弦。
梁帝俊神色却似意料之中,九五之尊的王冠上,琉璃垂珠应声而晃:“梵音因何出此言?”
季梵音双手端捧奏折,言语铿锵有力,如同坚不可摧的磐石:“原因无他,只因梵音相信仲白!”
杨宋奏折后言,对于设圈套引他们入局,又扬言赏银万两取三王爷性命的土匪,必定是内部出了问题。他大胆假设,三王爷虽与他们失去了联系,却不一定落入匪人之手。极大可能是三王爷暂时藏于骊山某处养伤,待伤好之后,寻机与他们汇合,再一举歼灭匪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