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让其他医者来学定是比我强,但现如今的情况是,旁的人我一概信不过。那医书我也读了不少,配药方面,曲爷爷不用担心,只是针灸之术博大精深,知安愚笨,辛苦曲爷爷多费事教导!”
见她如此谦逊,曲宴白胡子一吹,干笑道:“你这话可莫出去说,要招来多少医者嫉恨!单那些医书,这世上许多医者怕是看都看不明白,而你却不仅全看明白了,还都能背下来!”
林清将剩下药茶一饮而尽,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
“曲爷爷十四岁便成天子看重的医者,名扬天下,古今中外但凡有用的医书,您都能倒背如流,您如今年过七旬,却比我等晚辈身子强健百倍。这才是招人嫉羡呢!”
曲宴听了这话,哈哈大笑。
“这话不错,咱爷俩都是聪明太过,招人嫉羡!不过,咱不理他们!”
“曲爷爷如今功成名就,潇洒恣意于天地间,自然不是他们那些心思狭隘之人可比。可知安还是必须在方寸之地,苦苦挣扎,只希望将来能如曲爷爷一般,行无所役……”
林清所说,俱是肺腑之言。
她如今隐忍筹谋的,并非富贵荣华,也非锦绣前程,她所梦所想者,不过是守住亲人守住家园,该报仇的报仇,该报恩的报恩,终有一日,守着亲人家园,过着闲适清净的日子,便是不能畅游山水间,尺寸之地亦是自由无疆。
曲宴捋了捋胡子,笑声爽朗,道:“既然要教你全套针灸之术,索性你便拜了曲爷爷为师,自此跟着曲爷爷学医,如何?”
林清怔了怔,全然没想到名动天下的曲神医,会收她一个闺阁女子为徒。
玉庐山曲宴,可是独来独往了几十年的人,从未收过徒弟!
曲宴以为她不同意,心中忧急。
这话他可是忖度了许久,好不容易找着这么个话头,才开口提了这事……
他哭丧着脸,盯着迟迟不肯开口的林清,老大不高兴。
可如此绝顶聪明、天赋异禀的徒弟,哪儿是说能遇到就可以遇到的啊!
要不然他也不至于七十岁了,还没个传人!
这丫头最可贵的不仅仅是聪明有天赋,更重要的是,她有一颗赤子之心,且不畏强权不畏艰难,有破除万难,一往无前的决心和恒心。
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多么难得的机会!
他少年成名,行医一世,几乎没有遇到对手。
可这一生所学,悄无声息地带进棺材里,总是可惜。